两个人坐在躺椅上,裴清坐相还好,带着点惬意的坐姿更显得他风采翩然,而桃雁君就慵懒得多,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趴在裴清的肩膀上,一只手拿着酒杯正要往嘴里倒,裴清轻轻地托住了他的手,道:“空着肚子喝酒不好,先吃点东西填一填肚子。”
桃雁君眯着眼睛笑了笑,松手让裴清将他手中的酒杯拿走放到桌上,等裴清抬手去拿筷子的时候,他突然发力把裴清压倒在躺椅上,裴清楞了楞了,好笑道:“别闹,快起来。”
桃雁君偏就赖在裴清的身上,蹭了蹭裴清的胸口,喃喃道:“真舒服。”裴清的胸膛又宽厚又温暖,当年他无意撞入了裴清的怀里,对这副胸膛就生出一种莫名的眷恋,直到现在,有时候桃雁君自己也搞不清楚,他爱的究竟是裴清这个人,还是裴清的这副胸膛。
或许,他先爱上的是这副胸膛,进而爱上了拥有这副胸膛的人。
对于桃雁君的不合作,裴清毫无办法,只能带着一抹宠溺的笑容,给桃雁君当肉垫。
天色渐渐暗下,入夜时,风突然刮了起来,时不时,有几片桃花瓣飘落,有一片好巧不巧地落在了裴清的唇畔,有些痒,裴清正要挥去花瓣,冷不防桃雁君伸出手来拿起花瓣放入了自己的嘴里。
“真苦……”好一会儿,从桃雁君嘴里吐出两个模糊不清的字。
裴清失笑,既然觉得苦为什么还要含在嘴里呢?摇摇头,桃雁君的有些做法,他总是想不明白。
天黑了,月色也渐渐明亮起来,比之先前的惨淡,现下显得精神许多,洒下了大片大片的柔和光芒,即使没有点上灯笼,也无碍于桃、裴二人,都是内力精湛的人,只要一点点光线,已经能够看清周围。
“饿了……”感觉到肚子里提出了抗议声,桃雁君终于舍得从裴清身上爬起来。
裴清坐起身,整了整衣服,看着一桌的菜,无奈道:“你看,全都冷了。”
桃雁君无所谓道:“冷了便冷了,味道一样就好。”桌上除了裴清买回来的荤食,还有他亲手炒的两个素菜,两碗白米饭。
“我拿去热一下。”裴清起身,正把菜都端起来,又让桃雁君拉了回去。
“没关系,又不是不能吃。”桃雁君夹了一筷山笋放进嘴里,嚼了嚼,满口都是山笋特有的清香,“这个很好吃,你也来一口。”
就着桃雁君手里的筷子,裴清咬了一片山笋,桃雁君看他吃了,眼儿笑成弯月一般,放下筷子,拿起酒杯闻了闻,陶醉道:“好久好久没喝酒了,都快忘了酒是什么滋味。”说着,微倾酒杯,伸出舌头,竟舔了舔酒液,然后咂舌。
裴清一声轻笑,道:“你这样子怎么跟只小馋猫似的,有你这么舔酒的吗?”
桃雁君努力鼓起眼睛,道:“我不是馋猫,是酒鬼。”话音一落,猛地脖子一扬,这一杯酒竟让他一口饮尽,还不够,顺手把裴清的那只酒杯也拿过来,咕噜咕噜灌了下去。
“啊?”裴清一惊,伸手想拦,却顿在半空。
两杯酒急急地下肚,桃雁君的脸上泛起了一阵酒红,柔柔的月光洒在他半边脸上,虽不是什么绝美面容,竟也别有一种诱惑,看得裴清移不开眼,气息渐渐不稳。
“裴清,我爱你。”
桃雁君软软地靠了过来,倚在裴清的胸膛上,一双被上冲的酒劲醺得有些迷蒙的眼定定地看着裴清,犹沾着几滴酒汁的唇缓缓凑了上去。
仿佛受了诱惑,裴清禁不住地扶住桃雁君的头,正要深吻,猛地身后桃林中传出一声几乎低不可闻的轻响,他身体一震,转而将桃雁君环在身前,向后看去。十几步外的一株桃树上,不知何时,倚着一个人,一根桃枝从他面前斜插而过,遮挡了大半的面孔。
“对不住,打扰了。”那人见裴清回头,轻笑着弯腰致歉。
“谁?”裴清心生警戒,想起身却被赖在身上的桃雁君所阻。
“柳芫卿。”回答裴清这个问题的,却是倚在他怀中的桃雁君,说话的时候,仍是半闭着眼,看也没看那人。
那人缓缓步走上前来,对着桃雁君躬身一礼,道:“八年未见,楚桃先生仍记得柳某的声音,幸之。”接着,又向裴清一礼,“二公子,很久了不见了。”
“原来是你。柳芫卿,你来做什么?”裴清脸色变得凝重。
“二公子离家八载,老夫人甚为想念,思之成疾,芫卿奉命来请二公子回去。”月色下,柳芫卿的面容显露得清清楚楚,极美的一张脸,有种女子般的妖娆,然而从眉梢眼角流露出的飞扬气息却是属于男子才有的刚劲,再怎么美丽,也不会被弄错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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