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身(9)

2025-10-07 评论


***

少爷躺在床上,像个陌生人。我真的认识他吗?我真的和这个人温存过吗?少爷说他不懂我,我又何尝了解过他?

他心里太多的黑暗与沈重,让他一步步疯狂。

而我只能待在岸上,瞧著他灭顶,束手无策。

真的只能这样?

从小,邻居欺负我。在家里,弟妹还小的时候,天天将我当玩具玩。到了李府,下人也是一副嘴脸。我忍,忍了十多年了,我只知道一件事,忍。

我告诉自己,没有强求便没有痛苦。我不求人尊敬我,所以我可以忍受别人轻视我。不求人对我好,所以不会伤心。不求人重视我,所以无牵挂。

但,这些全在少爷自残的那天崩溃了。

我必须大口喘气来平息愤怒的身体,这样才能使唤我的手压住少爷的伤口。我寸不离身的待在少爷床榻,眼睛没离开过他。

我的眼睛像著火的腥红,死瞪著他。

这是我打娘胎来,最愤怒的一次。没尝过这滋味,它来的太猛,叫我措手不及。我的唇被我无意识的啮著,点点血丝冒了出来。

满满血特有的铁锈味充塞其中。

老爷那天也同少爷一般倒下,不过他是因为晕了。清醒後也不敢来看少爷,就怕少爷醒来见著他,又做傻事一次。老家大院的前厅,就见老爷像个蚂蚁般的忙碌来去。虽然他的忙碌没有帮助,他只是著急的无意义走著。

少夫人被老爷用个名义休了,老爷将气全出在她身上。我冷笑。笑这些都是於事无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把玩著那支匕首,那天一阵兵荒马乱後,被我藏了起来。老爷若看到大概会鞭我一顿,骂我不知轻重,居然带在身边。但他没这机会,因为他连这门踏都不敢踏一步。活像这门内有什麽毒蛇猛兽似的。

那匕首很美,把柄处镶了一颗大红宝石。那宝石,大概可以买下我一家子呵?我将它轻轻滑过我的手腕,感受那奇异的冰冷触感。

少爷命大,流了一大滩血还没死。他在第四天苏醒,呆滞的看著天花板,良久,笑著说,下次得备支长一点的才行。

他说,他这辈子都是为别人而活,小时为老爷,长大为银华。他说我一定不相信,他小时,是那种老爷说东他不敢往西的乖孩子。

老爷妻妾成群,加加减减十几个,但只得他那麽一个孩子,自是爱宠加倍。但爱之深,责之切,严厉起来也是不留情的。

好不容易,他第一次遇到愿意付出生命守护的人,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想法,第一次反抗老爷,便赔了她的一生,他的一生。

他说,他第一次见到银华,是他朋友说要带他去青楼见识见识。他喝的熏熏然,走错房,见著正被压在地上的银华。男人在她身上干那事,他本想转身就走,但她的眼神却深深震住他。

他说不出来是怎样的眼神,好似……好似是一种万念俱灰的空洞。像乾枯的水池,沧桑无奈。

那天,他第一次动手打人,自是被拎上官府,老爷自此对银华厌恶极了。

他说,我有时的眼神,就像她。

我笑了。

***

就像大夫说的,少爷毕竟年轻,身子复原的快。

这天,我喂著少爷吃粥。少爷的伤口上,已经结成薄薄的一层咖啡色伽。不需要再缠上麻布。

少爷笑著说,这招不错,以後老爷再来惹他心烦,便故计重施。

我没表情的将粥喂完,扶他躺下,起身取来笔墨。他笑得更开心了,像个小孩。他说,老爷的担心著急,还比不上我的一个字。

我磨著墨,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拿给少爷看。少爷本是笑盈盈的接过,但不消多久,黑著脸问我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我对著他云淡风清的笑,拿起藏在背心里的那把匕首,放在自己手腕上。

少爷不敢轻举妄动,他冷声说,我是卖给他的奴,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可以伤害我一分。当然,也包括我自己。

我轻轻压下,血丝马上渗了出来,果然是把极品。

我动动唇,将纸上的字用唇形再说一次:

今後,你伤自己一次,我便伤自己一次。

呵呵,我得意的笑了。开心的笑了。这不是很好玩麽?就看看谁的本钱厚。

少爷下床,走向我。我不是呆子,他进一步,我退一步。

少爷扑向我的时候,我也划了下去。不过,我反应太慢,被少爷一撞,刀口无眼,反削了我上臂的一块皮。

少爷的伤口微微裂开,但他似乎无动於衷,撕下我的袖子,为我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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