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千月好奇地贴近一瞧,瞬间,双腿一软,无形中似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将她拉扯跪倒在石墙前。
那深隽入墙的字刻了满满半面墙,墙上的字,正是厉家亡魂的名字与出生时辰。
而留在最末行的一个名字,狠狠刺痛了她的双眼。
假如以遇害当年算起,小姑娘竟只有——八岁。
“厉涤,八岁……”
身体微微颤抖,苗千月咬着唇、闭上眼,这一刻才真正接受妹妹苗千容的残佞。
她记得,当年在山径拣到布娃娃时,她便觉得带着微笑的布娃娃,模样讨喜极了。
最后她把布娃娃还给厉炎,他当时所流露出的爱怜神情,她更加确定自己的推断无误,这布娃娃属于厉家某一个人的……
但她从没想过,布娃娃的主人竟然只有八岁。
看着眼前让人沉重悲痛的情景,苗千月心底竟对厉炎涌起一股难以形容的异样感觉。
虽然仇已报,但在他冷然无情的外表下强压着多少不欲人知的痛楚?
刹那间,心里一股莫名的冲动撼动了她的决定。
苗千月颤颤巍巍起身,五味杂陈地对着灵位屈身一拜:“厉家祖先在上,请让千月代亡妹犯下的罪孽做补偿……”
他们之间果然难逃宿命的牵扯,而她要怎么做,才能填补厉炎已伤痕累累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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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突如其来造访的人,打乱了苗千月的思绪,看着被踹开已半毁的门扉,她一眼便认出来者是谁。
“人来就算了,何必这么大张旗鼓?”她微微一愣,力持镇定冷冷地勾唇问。
喀尚日大刺刺地破门而入,一看见她,立刻语带嘲弄地尖锐开口:“终于见到巫医家族百年来唯一的女传人了。”
苗千月冷冷瞥了他一眼,为他伙同厉炎灭努拉苗寨的行为感到鄙夷与不齿:“没想到努拉苗寨会出你这样冷血无情的人。”
“我不过是替世人彻底铲除那一个充满妖邪之术的地方。”他耸肩,并不以为自己有犯下人神共愤的罪行。
她深恶痛绝地摇了摇头,不愿对他的恶名昭彰多做评论。
“唔!不用以这么冷淡的态度对我,好说歹说咱们可以算是同一个村子里的人。”
多呛鼻的烟硝味!喀尚日拧了拧眉,满不在乎地耍无赖。
“你想说什么不妨开门见山讲明,我不同你这种人打交道。”
喀尚日难以置信地扬眉,喉间滚出笑意:“哈!好大的口气,才同炎鬼耳鬓厮磨过几回,就着了他的道与他同声同气了?”
若早些时候,她或许会被他无礼的语调给激怒,但这一刻,她却为厉炎的处境深感悲哀,更为自己的未来感到彷徨。
为了复仇,厉炎与这样的人一起狼狈为奸,还能保有良知与本性吗?
见她冷冷地抿唇不语,喀尚日明目张胆地打量着她,淡淡掀唇:“我终是明白炎鬼为你心神迷惘,坚持要将你留下的原因了。”
眼前纯净清雅的女子清灵、不染尘世,水般的眸有着一般女子所没有的坚毅与柔美。
“你到底想说什么?”愤恨地看着他,苗千月已失去与他“寒暄”的耐性。
包容着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喀尚日冷哼了声才道:“我要你交出巫医及黑巫医家族百年来的施、解蛊药谱。”
“我身上没有施、解蛊的药谱。”瞬也不瞬地瞪着喀尚日渐铁青的脸,苗千月照实开口。
喀尚日阴狠的目光落在苗千月脸上,神情虽沉静却比厉炎更残佞、冷血。“不可能!”
“在你烧了努拉苗寨那一刻起你就该想到这一点。”
代表着苗家百年施、解蛊之法的药谱的确毁在一把火之下。
而烧掉药谱的却是努拉苗寨巫医,也就是苗千月的爹。
由于苗千月博学强记及对药、蛊的天赋,就是苗巫医把黑巫医家族百年来的施、解蛊之法传给苗千月,而不传给长子的原因。
正确定女儿已将施、解蛊之法深刻烙在脑中后,他才狠心将那足以让人丧魂失志的药谱给烧毁。
“我当然知道,所以请你把药谱默出来!”喀尚日霍地扣住她雪嫩的下颚,嗓音邪恶地从微启的薄唇中挤出。
吃痛地拧起柳眉,苗千月讷讷地开口:“没有药谱。”
在苗千月坚定无惧地迎向喀尚日逐渐狰狞的神情的那一瞬间,一截残烛击开喀尚日扣住苗千月下颚的手。
苗千月瞥过头,厉炎戴着银面具的脸映入眼帘,她只觉呼吸又急又促地紧揪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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