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屁股疼得厉害,还是别的什么,李德元只觉得心里一紧,鼻头就红了起来。想他孤身一人上京城赶考,还没走到京城就遭遇如此待遇,更是毁了十几年相伴的宝贵书卷。
望着满地散乱的残破书卷,他不禁心中酸楚。慢慢伸了手,一页一页地将已经踩脏了的书页拾了起来,轻轻掸去上面的泥渍。可是手轻了,那秽迹根本无法清除,手重了,却又怕将已经破败不堪的藏书伤得更深。
就在李德元蹲在地上,一张一张地拾起残页之时,一双超大号的黑靴出现在他眼前的地面上,还踩到了一片碎得识不清的书皮。李德元登时恼怒起来,犯了牛脾气,就去推那双大脚。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都不能移动对方半步。忍无可忍地,他抬起眼来,怒视对方。可这一看,却是让他惊了——这人,正是应该已经离去的张赛虎。
“书呆,”张赛虎将头撇向一边,视线游移于天花板上。看也不看对方,他伸手掏出几块碎银,丢了过去,“拿去,把脖子上的伤给治了。”
李德元本想怒斥,拒绝他的施舍。可是听了他的话,却又是愣住了:脖子?伤?什么伤?!
他伸手一摸脖子,再低头一看,竟是见到手伤一掌鲜血。
血?!怎么会流血了?!自己什么时候受伤了?!李德元来不及想明白这些,两眼一翻,晕倒在张赛虎的脚边。
“喂!死书呆,起来!”张赛虎用脚踹了踹他,可见对方如同死尸一样,动弹都不动一下的。他呆了片刻,随即抱起双手,边向茶店外走去,边嘀嘀咕咕道:
“老子管你死活!”
然而,没走两步,他却又停了下来,一只脚烦躁地点着地面。最终,他却又恶狠狠地转过身来,不耐烦地一把扯起李德元,往肩上一扛。一边大步向店外走去,他一边骂骂咧咧道:“该死的!”李德元只觉得胸口闷闷的,低头一看,竟然是只毛茸茸的爪子,还长著漆黑漆黑的指甲。他心下大骇,挣扎着跌跌擅撞地向前跑去,边跑著边往回看。只见那是一只壮硕的大黑熊,还穿著红色的捕快衣服。若是在平时,他一定会觉得这幅光景可笑极了,可这个时候,他只觉得有说不出的恐怖。拼了命地往前跑,可那黑熊的气息似乎越来越近,到最后竟然就响在耳畔!李德元甚至能感觉到它的呼吸就喷在他的耳朵上,湿湿捏热热的。他强压下恐惧感,慢慢转头看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竟然是颗赫然放大的黑熊脑袋,正压在他的肩膀上!李德元“啊——”地大叫起来。脚底一滑,就跌进了万丈深渊—般的黑暗中……
猛地睁开眼,只见昏暗的天花扳。李德元“呼”地舒了一口气:原来是个梦啊。可是刚如此感叹过。就又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儿:既然是梦,为什么他还是能感觉到胸口无比沉重,而且耳畔还是有著那种湿热的气息?!
他不禁心中发毛,颤巍巍地慢慢低了头,只见一条胳膊横在他胸上。李德元吃了一惊,“刷”地转过脑袋,偏头看向枕边——这—看,又吓得他大叫起来:这个将呼吸喷在他耳朵上的家伙,不是张赛虎还能是谁?!
“鬼叫什么?打扰你爷爷我睡觉!”被尖叫声吵醒的张赛虎,不满地道。不过因为睡得迷糊,所以他的声音比平时弱了许多。翻了个身,“吧唧吧唧”咂了咂嘴巴,他刚想继续去睡,却被李德元拽了衣领拚命摇;“你!你你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张赛虎大手一挥。将他拍到一边:“老子不在这里能在哪儿?这是老子家!”说完,闭了眼睛继续呼噜去了。可没想到,刚刚睡得有点迷糊,又被那个书生抓了衣襟;“那……那那那那……那我……我怎么会在这里的?!”
张赛虎被他烦得够呛,忍无可忍地一骨碌直起身来,瞪大了眼睛冲他
低吼:“你个家伙烦不烦啊?再罗嗦,老子把你扔出去!睡觉!”
“哦……哦哦……”被对方的气势所吓倒,李德元被吼得愣住了。呆了半晌,才缓缓放开了揪著对方衣襟的手,然后眼睁睁的著张赛虎倒头就睡,不一会儿就又呼噜起来。
李得元瞪着这副光景又怔了好半天,脑子望一片酱糊,怎么也想不明白如今的处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只记得昨天在茶店里遇见那档子倒楣事,自己也被牵扯进去。好不容易拣了一条命回来,最后,他蹲在地上拾书页,看见了这个像熊一样的野蛮家伙……
哦!对了!脖子!他记得自己受伤了,见了血就晕了过去。想到这里,李德元伸手摸了摸脖子,却意外地发现竟然缠了纱布,已经被包扎好了。咦?他心中生疑:难……难不成是这个凶神恶煞的家伙给他包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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