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到凤阳办差使,认识谷家寨寨主谷雷,她是谷寨主的独生闺女。」
四年前?「你连十二岁的小女孩都不放过?」好个衣冠禽兽!
「别说了。」忆起糗到姥姥家的往事,范儒鸿单掌捂脸,低声细语,「那只是一时权宜之计。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达成差使,找回被谷雷抢去私藏的陈年老窖酒。」
「为了找酒达成差使,你把自己给卖了?」真是使命必达。「我该热泪盈眶以表满心感动么?」
他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好么?「我若不答应她的条件,怎么请得动她说服其父交出老窖酒?」
「那么现下你打算怎么办?」
「喂!」两人若无旁人的低语激怒了谷大姑娘,「不要在我面前低声下气!范儒鸿,你说过要娶我的,难道你忘了?」
低声下气?噗哧……笑声同时逸出两人之口。
这小丫头用字遣词的功力和霞飞有得比!
「范某没忘,可谷姑娘应该还记得在下允诺之前也附加了条件──倘若在妳我当中有人另有心仪的对象,这约定形同虚设,谁也不能再提。」
「没错!」谷展笄用力点头,「我现在没有心仪的人,所以你要娶我。」
「谷姑娘没有心仪的人,可不代表在下没有。」
「嗄?」谷展笄讶呼。
「咦?」欧阳玉昭亦讶然,老眼从谷展笄的娇颜移回范儒鸿身上。
「我……」狭长深邃的眼眸微瞇,遮去泰半算计。
范儒鸿拉长尾音引来在场另外二人全副注意后,忽然抱住欧阳玉昭。
将佝偻身躯搂抱入怀,范儒鸿语调热切地道:「实不相瞒,我心仪的对象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长指一伸,钦点身边人,「就是她。」
「嗄?」谷展笄张目结舌,一张嘴因过度惊讶扩张得足以吞下一头牛,「你、你你……对、对她……」老太婆?!他竟然喜欢一个老太婆?「有没有搞错?这老太婆比我爹爹还老耶!」
「是,我爱慕玉昭已久,动心就是动心,岂有年龄之分?还望谷姑娘君子成人之美,成全我和玉昭。」
谷展笄的樱唇张张合合,被眼前堪用「惊天地,泣鬼神」来形容的恐怖事实惊得无法言语。
谷展笄瞪大如牛眼的眸看见范儒鸿颀长的身子转右,紧紧抱住他身边的年老妇人,又是惊呼:「老天爷!」
「别开玩笑了!」这厢,被紧抱的欧阳玉昭怒上眉锋,两道米粒般大的凶光自上下眼睑之间迸出,直射吃她老豆腐的轻佻男子,咬牙低嘶:「自个儿的烂摊子自个儿收!」
范儒鸿下颚压在老态龙钟的欧阳玉昭肩头,耳语打商量:「拜托,帮我过了这关,我二话不说接下差使。」
他不是笨蛋,早看出先前欧阳玉昭佯装漏口风,纯粹是为引起他兴趣接下差使,正因如此,他范儒鸿敢用项上人头担保,这差使若自己知道内容绝对不会答应接手,但他深信,这不知内容的差使再难,也绝对难不过让人拿刀架在脖子上,被逼着娶眼前小姑娘为妻这档事。
谷展笄能找到这儿来,就代表与她形影不离的死忠护卫定秋海即将到来。
二八年华的单纯姑娘好骗,她身边的随扈定秋海却不是省油的灯。尤其他对自家小姐唯命是从,哪怕她的命令多么愚蠢没脑袋到家,他也会尽忠职守,抛头颅、洒热血,只求完成小姐的命令。
那种缠死人不偿命的执拗,光用想的,就让范儒鸿背脊泛起一阵恶寒。
事不宜迟,刻不容缓!为摆平即将到来的危急,就算他明知亲亲爱爱的玉昭小老妪在他脚前挖了个大坑洞,他还是选择从容就义,决定跳下。
「此话当真?」
「我何时说过假话了?」
「无时无刻。」欧阳玉昭很不给面子地道出事实,「这差使还是交给君振去办为妥,虽然他办差使时老是惹上其他闲事瞎忙,但到底还是我一员大将。」
舍他而就原君振那小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豁出去了。
「你是小人。」压根儿不信。
范儒鸿脸色更加难看,偏怀中人还挺有兴味地笑睨他苦恼的模样。
够狠!莫怪人云「最毒妇人心」,他从没有像此刻那么想掐住怀中人的小脖子扭上几圈。
「算我求妳。」为达脱身目的,他不惜丢弃浅薄如纸的书生本色、男性尊严。「求妳让我跳进妳苦心设计的陷阱好么?我想、我要、我渴望、我心甘情愿接下这差使,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飞上天庭为君摘月也绝无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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