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进屋内,他们第一个看见的,就是那刺目的血红,滴滴答答的鲜血,不停的滴在地上,回汤成刺耳的清音。
他们以为又是迟了一步,又有无辜的人枉死在血魄手下,却在血魄稍微退开时,看见一个惊慌失措却神情决然的女人,颤抖的手中,握着一柄匕首,匕首的刀刃全没入血魄腹侧。
女人身后是一个白发孩子,苍白到可以看见血管的皮肤,与全白的头发……那是白子,被村人视为不祥的白子,通常出生就会被迷信的村民淹死,这孩子却不知道怎么活了下来,此刻正抓着母亲的裙摆,害怕地哭泣。
血魄没有回头看他们,弥漫血腥味的身上出奇的没有杀意,反而充满压抑。那是一种很诡异的气氛,让赶至的众人不敢动手,生怕一刺激到他,那对母子的性命就不保了。
沉默中,只剩下孩子的哭声,血魄就在这时候开口:
「你不怕吗?为什么挡着我的路,还敢攻击我?」他的声音很柔,少了邪佞与嘲讽,温柔到一点也不像刚被捅了一刀的人,「哪,母亲,都是这样的吗?」
女人的神经已经紧绷到最极限,她瞪着血魄,虚弱却坚持的将匕首更刺入一分,「我不会让你伤害我的孩子……」
「……就算我不伤他,身为异类,他一辈子都会被人歧视。」嘲讽的轻喃令女人红了眼眶,那是身为一个母亲却无力转圜的悲哀。
「那又如何?他又没有害过任何人,我是他母亲……所以,就算你杀了我,也不许你伤害我儿子!」女人双眼含泪,苍白的唇吐出决绝的话语,那是连男人都无法做到的气魄,女人双眼含泪,苍白的唇吐出坚决的话语。
血魄沉默的垂下头,看着已经沾到他的血的粗糙双手,那是属于一个独立养活孩子、操持家务的母亲的手。
左手轻轻按上女人持刀的手,慢慢扳开她僵硬的指关节,然后退开一步,掏出一颗药丸。
「吃了我就保证不伤害你儿子。」
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药,闯进屋的各派好手纷纷惊叫阻止。但毫无迟疑的,女人立刻将药丸吞下。
她在意的只有血魄的保证,不伤害她重要胜于性命的儿子的保证。
见状,血魄愉快的笑了,不理会那些正道紧张前进的举动,他又从怀里取出几个瓶子,与身上所有的银两钱票放到一旁摇摇晃晃的桌上,再以不知道是村人还是自己的血在桌上写了一些字。
「替孩子把头发染黑,换个地方住吧……只要别碰暖泉,定时染发,等他过了三四十岁就安全了。」如果说,白子虚弱的身体能活到那个年纪,有着满头白发也不稀奇了。
女人愣住了,警戒的眼添上一抹慌乱,她不明白眼前忽然闯进屋内的红发厉鬼为什么会愿意帮助她。但没等她想明白,血魄已经随手替自己点了止血穴道,飘忽的身影迅速窜过她身侧,从窗户跳出,只留下一句近乎叹息的低语——
「也许我该谢谢你,你让我想起我母亲。」
惊鸿一瞥间,只看见那属于孩子对母亲的思念……
跪下身抱紧儿子,屋外的打斗声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时间继续推移,杀出村庄的血魄直接闯入山林中,藉由树木的遮掩,很快失去了行踪。紧跟而来的正道只能分成几批人马,寻找血迹追踪他的方向。
「怪事,他明明有机会可以杀掉这对母子,为什么忽然留手,反而让自己被护子心切的母亲捅了一刀?」
与其他人同样忙于追踪地上、树干树叶上的血迹的韩七不解的问。
若真有这么容易捅到血魄,还需要死这么多人吗?!
不过,这血魄的伤势当真不轻,只怕是伤到内脏才会这般血流不止,便宜了他们好追踪。
听到他的问句,卓洛宇身形一顿,没有说话。
「而他给那位妇人吃的又是什么?我们的人帮那位妇人检查却发现什么事也没有……」
「韩七爷,那应该是解药,血魄的血有毒……虽然不管怎么想,血魄都没道理给解药。」回答他的是华山派的二弟子,在白彦海被驱离华山派后,他旋即挑起原本属于「大师兄」的担子。
「说到这个我就觉得奇怪,那血魄一得知你那三师弟是华山的,怎么就这样收手了?」结果还被铁了心要同归于尽的华山派三弟子在身上开了道大口子。
在这半年间才来到中原的韩七并不知道之前闹得满城风雨的「华山派大弟子被驱逐山门」事件的主因,自然也没有任何联想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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