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马上做出回应,而是先在脑子里让迟钝的思绪转了两圈。
那时候,他带着卓洛宇撤离,上了云飞准备好的马,原本照计划应该一路赶至河北的,没想到头一天他就因为伤重骑马骑到一半昏过去了……细节已经记不得了,但那些不重要,他老早放弃对于这愈变愈差的记忆力做什么改善与努力。
看见云飞如释重负的表情与似乎消瘦些许的脸颊,血魄知道他真的为自己操了不少心。因为云飞一直都把他看得比自身性命还重要,同样的,如果不是知道云飞在身旁,他也不会让自己就这样昏过去用睡眠来补充体内与精神。
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也会忘了云飞吧……
血魄因为这个臆测扯扯唇角,让云飞将他扶起身靠坐在床上,再喝了口水。
「现在状况呢?」低沉又沙哑的嗓音连血魄自己听了都皱起眉头,不敢相信自己的声音会难听到这种地步。
听见他的问题,云飞踟蹰了一下,又服侍他喝完一杯水,才吞吞吐吐的道:
「卓洛宇被关在地牢,由于您没交代什么,所以唐堂主带了几个人每天去用刑,但我有交代过他们不准太超过。」
但是他的实力尚不到可以遏阻那些邪魔歪道的地步,所以那个交代到底有多少作用也别冀望了。讲难听一点就是,那些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若非顾忌着重伤昏迷中的血魄还没死透,九天龙蛊随时都在虎视眈眈,只怕那些人早都造反了。
血魄仍然不语,云飞的声音降了两个音阶,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接着道:
「另外,又有人叛变了……」
他以为血魄会勃然大怒,所以已经做好宁可被血魄迁怒打伤,也要阻止他无意间可能扯裂伤口的行为的心理准备。
可是,他永远也不能猜到这个主人的反应,因为血魄没有任何动怒的征兆,甚至可以说是异常平静。
「没关系,预料中的事情,至于唐堂主……反正他们没胆子把人弄死,就随便他们发泄吧。」平淡的口气淡淡安慰着面有愧色的云飞,血魄反而在意另一件事,「袭风的下落呢?」
比起已经掌握在手中的,他更担心那个根本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袭风。
绝魂被他之前的警告弄得半步也不想离开江南,生怕邪道的矛头又伸向柳家;罗煞陪他师父隐居去了,偶尔路见不平管管闲事也无伤大雅,就那个袭风碍事,成天跟着正道人物在那边跑东跑西……真伤脑筋啊,袭风,他的忍耐力可是有限的,若当真阻碍到他接下来的计划,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注意到血魄深沉的眼色,云飞躬身道歉。
「我很抱歉,主人,但您昏迷这些天来我都没有出外打听情报,所以不知道袭风现在的下落。」
瞥了他一眼,血魄倒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如果袭风真的想隐密行事,不管云飞再努力也不可能找到他的踪迹——「幻盗」齐豫龙的本领若当真好捉摸,也不会在武林中横行三十年了。
「无妨,你若敢随便离开昏迷中的我才该被处罚……」似乎感觉疲倦的闭眼,血魄不由得用左手轻按太阳穴。
「主人。」云飞低唤,关心的想上前。
他知道血魄满身新伤加旧伤,本来只要天候一改变或太过劳累就会酸痛难耐身躯,现在又加上不少见骨的伤口,令他很担心血魄的状况。
「没事,去告诉那些家伙我还没死成,要他们多少收敛点,别惹我心烦……」虽然说玩到最后就是要让武林中只剩下这些杂鱼,但当手下无可用之兵的时候,还真的很恼人。
挥挥手要他离开,他没有盘腿练功,反而指示云飞在离开房间前,把他的毒药箱拿给他。
「主人,我去帮您准备些清淡的食物好吗?」云飞低语,语气中有些哀求的意味。
「出去。」根本不理他,血魄冷冷的道,「去把自己的状态调好。有你的任务。」
这是非常明显的拒绝,而且嗓音冷到让云飞一个字也不敢吭,只能行礼后退出房间。
目视门板紧紧阖上,血魄发出轻笑,亲吻凑近他脸颊撒娇的九天龙蛊。
「好啦,小龙,倒数第二幕戏要上演了。」他喜欢唇瓣碰触冰冷鳞片的触感,清清冷冷的,可以让他冷静的思考。
打开毒药箱,拿出两三个瓶子,拔掉瓶塞,直接把里头的药丸或药粉吞下,然后像是好玩一样,歪着头,看上等陶瓷瓶罐逐一从指间脱落,在地上摔个粉碎。
他一直很喜欢看东西被摔破的瞬间,那个从完美变成不完美,从存在消逝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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