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杀的是我……不是他……」
真不错……
抬起右手握住胸口的利刃,不是往外抽,而是更往胸口刺入。
然后,在云飞惊愕的目光中,一股作气的将凶器拔出——鲜血飞溅!
「你……」
看着他漠然的将匕首丢到一边去,甚至脸上有着一抹很淡的愉快的自残举动,云飞傻了眼,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被遗弃了,却露出这种表情?!
他不怕死人、不怕杀戮,亦不怕残酷人性,但影守的反应让他浑身僵硬的无法移动半步。
那怕只要有一点点的杀气也好,只要影守流露出一丝针对他的敌意,云发就会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他最该杀的敌人。
可是就连那一丁点的敌视都找不到,他就好像完全不在意胸口的那个洞一样,以异常平静的眼神看着云飞。
影守的嘴唇动了动,低哑的嗓音被鲜血吞没,大量的鲜血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衫与地砖……
叫什么名字……他想知道这个人叫什么名字……但鲜血已经堵住了他可能说出口的音量。
在失血量超过他能承受的极限之前,他吃力的往前走了几步,即使每一步都只是让他更靠近死亡,但他想再接近眼前的人一点。
在这世上唯一一个看着他,说要杀他,而不是要杀卓洛宇的人……在那双蓝瞳中,他……只是他。
如果是这样,在这里以身为「自己」的身分死去,好像也不错啊……
静静的阖上深邃的双瞳,影守完全放弃以内力抵抗弥漫屋内的毒粉,任由暗黑的血液缓缓从七窍流出,最后沉入永恒的黑暗之中。
云飞脸色复杂的看着影守甘愿死去的表情,想伸手去探他的脉搏才发现自己的手颤抖到几乎无法抬起。
他该恨眼前这个人的,但是在亲手把匕首刺入对方胸口的现在,只感觉到空虚跟寒冷。
「为什么……」为什么要用可以解释为感激的眼神看着对他下杀手的自己呢……
竟然因为杀人而被感激……
忽然涌上的茫然,让他愈发渴望见到血魄。
如果是血魄,或许可以告诉他,这种几乎要窒息的空虚,是代表了什么。
明明杀了对手,明明达成了目的,却没有欣喜、没有安心、没有满足……只剩下空虚与心痛在心底蔓延。
用力甩了自己一巴掌,云飞咬牙走上前,抽出影守的剑,挥刃斩下他的首级。
鲜血喷了他一身,但已经不是生命的温度,而是死亡的失温……
「我不恨你……只是无法原谅你……」
不能说错的全是影守,事实上,是非对错根本无法分辨。
想要从「血魄」身边保护住儿子的父母的自私、因为不被承认而因此扭曲发泄的憎恨、想爱却以为被背叛、想爱却因此被伤害……都只是因为感觉到痛了,所以反击,没有一个人的错有严重到罪该万死,但偏偏因此血染武林。
这样的罪孽,该算在谁身上?!
当再也退无可退时,为了最重要的那个人,性命也已经不再重要了。
撇去所有感情与立场,或许每个人真正希望的东西都只有一样……
明明都一样,却必须互相杀害——
胡乱抹去模糊了视线的泪水,鲜血沾污了脸颊却浑然无所觉,云飞用桌巾将影守的人头包好,然后离开。
他不后悔杀了影守,只是曾经印在唇上的触感,好冷……
***
千佛山,该三个字如火如荼的在武林中蔓延开来,整个武林都因为谣传中的千佛山之约而沸腾了。
柳煜扬师徒等人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重返江湖,这样的举动却没有造成什么惊动——好比夜晚暴风雨的浪涛一般,就算再被丢入无数巨石,也不过就是这般波涛汹涌了。
现在全武林的人都在观望血魄与卓洛宇的动向,至于其他人是怎样嘛……哪怕是罗煞等三人同时现身,只怕还没有血魄的一个消息重要,毕竟血魄手握各大派重要门人性命存否的决定权,与自身存活相比,其余的「杂务」他们并不关心。
血魄把话说得很清楚,他死不打紧,因为九天龙蛊的殉主会让周遭所有人陪葬,一旦大家想不开,大不了就一起共赶黄泉到阎王面前论公道,他是绝对够本的。
不过,柳煜扬带着徒弟重出江湖代表了一个好消息,因为他与「罗煞」封亦麒合力有办法化解众人身上的毒蛊,虽然要费些时日,可怎么说也好过只能把希望押在同样身负重伤的卓洛宇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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