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年哼了一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百无一用是书生。做不做随便你。」。
双方僵持了会,李广利往厨房步去,李延年和卫青跟了过去。厨房所有的下人都被支走,偌大的厨房只剩下三人。
「我也不奢望你能弄出桌酒席来,我只想吃你亲手煮的饭和鲜鱼汤。做法我会告诉你,可是淘米洗菜切肉宰鱼砍柴烧火你都要自己动手。」
在李延年的命令下,李广利笨手笨脚地开始动。每一个动作都看得卫青心惊胆颤,李广利没有弄伤自己还真是神明保佑。
其他完成的都还算差强人意,挺顺利的。可当一条活蹦乱跳的活鱼摆在李广利面前时,李广利迟迟没有动手。鱼鳍不停地振动,仿佛还在游水,腮盖开合,努力地呼吸;鱼嘴不住地开合,似乎在求救。
李广利看看手里的菜刀,又看看鱼。最后,李广利可怜巴巴地问:「哥,今天就不要喝鲜鱼汤了,好不好?」
没有得到回答。李广利回头,就见李延年和卫青只顾着说话,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说了什么。李广利正想把那条鱼放回水缸里,忽然感到右脚踝被人抓住了。李延年抓住他的脚踝,把他腿扯直了猛力往上抬!
李广利疼地惨叫,立时就失去了平衡,打着趔趄往后倒。幸好李延年马上就松了手。
「不行,骨头已经硬了。」李延年转头对卫育道,「不论跳舞还是习武,讲究的都是前一抬腿齐眉、后一抬腿比肩。你看他这样还有希望吗?」
卫青微笑:「不用着急。慢慢拉上几天筋,就会软了。况且,张良也没有一点武艺。」
「别太抬举他了。他哪能跟张良比。」
说完,李延年就迳自离开了厨房。因为刚才突然失去平衡,李广利看见自己手中握着的菜刀不偏不倚地落在砧板上,深深地嵌进那条鱼身。鱼的血原来和人的一样,也是红色的……
面前是一碗大半焦糊的米饭,李延年呼噜噜地喝着热腾腾的鱼汤。
「还成。如果你没有忘记放盐的话。」
「哥,对不起。」
「下次记得就好了。」
「对不起,其实,我一直都很轻视你……」
李延年喝汤的动作停下了。李广利继续道:「我认你,因为我认为读书人应当有气节,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别人连字不认得,我却能写文章,还能被举为孝廉。世上最困难的事——读书、作文,我都能做了,别的事我还有什么做不来的?……可是我错了……很可怕,当时我真的怕死了……对不起,哥……这些年,苦了你了……」
李延年听到最后,喝了一口汤,把小碗往桌子上一放,道:「去拿盐。这么淡的汤,刚开始还好,越喝越喝不下去。」
李广利的背影一消失在门口,卫青便看见李延年把手撑在额头上,遮着眼睛。
「……是我对不起他……」
卫青道:「这不是你的错。」
「不,你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也不会这样……都是我的错……」末了,李延年道:「再也无法成为孝廉,从军却还是可以的。孝廉的头衔拿不回来,也许……能还他一个将军吧……」
卫育道:「令弟自小习文,连条鱼都没宰过,要他突然从军上战场,恐怕太难为他了。毕竟隔行如隔山,其实有些事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
「这是他现在出人头地唯一的干净出路。」
卫青有点不悦,他一直认为李延年是值得自己出手相助的人,可如今的话怎么如此市侩?似乎是为了弟弟着想,却实在有偏私的嫌疑。要过的好,平安顺当已是福气,何必非得要有个官职出人头地?卫青想起了朝中的一些同僚,他们为了给自己的子侄或亲眷谋个一官半职,不是削尖了脑袋到处巴结,就是将手中牙签大的权力舞的跟齐眉棍似的。便道:「李公子,有道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没有莫强求。如果硬要赶鸭子上架,只怕最终会害了令弟。」
卫青虽然掩饰的很好,但李延年还是从他细微的语气表情变化中读出了他的心思。
李延年笑了下,伸出一根手指指住自己的心口,道:「我的心里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只能由我将它带到棺材里去。」
他停了停,滞重而缓慢地道:「这个秘密就是:向官府密告李广利是贱民子孙的人,就是我。」
什么?!卫青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年,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说了什么?怎么会这样?如果告密的人就是李延年,这些日子来李延年做的事情又算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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