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莫稽一早便进了小石屋,不许任何人打扰。
他明日便要下山,和山下探子联络,看看是否已有谋害她凶手之消息,并想顺道为她采买一些东西。
因此,他想赶在下山之前,为兰儿制出一把匕首。
虽说在这苍山之上,没人敢动她一根毫毛,可他心里总想着要给她一只定情物。
而这定情物若能由他亲手所铸,便是再适合不过了。
莫稽自夔纹浅铸模间拿出匕首,放到火坫之上,拍击出他要的薄度。
在经过了过火、冷却后,匕首已闪着明光。他反掌再抽出一把利刃,压于匕首上反复地磨平、抛光……
自早至晚,莫稽眼睛酸了,全身肌肉州也因为持续同样姿势而紧绷酸痛着,可他并未歇息,只侧身燃起台边灯芯,非得熬到匕首完成,他才愿意直起身。
他握着匕首仔细打量着,见那白银光泽在烛光下闪着绝色剔亮后,他才满意地点了头,并拿过一只丰皮软套,将匕首置于其间。
成了!这匕首小巧轻盈,即便是她那双玉般细掌也能轻巧地使用哪。
莫稽跨出小石屋,夕阳正西下,晚风徐徐送来倦鸟归巢时之翅膀拍击声。
他竖耳一听,远远便听见在那座新栽之百花园里,兰儿正与七巧儿说话的声音——
“这桂花真香。”
华泽兰声音含笑,莫稽一听,双唇也不觉微扬了。
“姑娘,你的脸儿最近怎么老是红红肿肿的,像被什么东西螫到一般?”七巧儿大声问道。
“我……没事……”
莫稽咧嘴低笑,一听兰儿这声音,便知道她必然是又羞红了脸。
她小脸上那些红肿,全是因为他。
这些时日,她的柔情万千总让他情不自禁,吻得深了,搂得紧了,她一身雪般肌肤便要遭殃。
得想个法子才是啊,他可不想洞房花烛夜之际,把她全身折腾得青青紫紫的。
“姑娘,你怎么又脸红了啊?”七巧儿又问。
“咱们快到灶房吧,我想去瞧瞧我给他炖的那盅汤好了没。”
一待那阵细碎脚步声远去,莫稽将那把要给她的匕首收入腰间,他起身飞步地跃向石堡,不消一会儿功夫,便已抵达。
“去给我拿盆水过来。”他粗声向仆佣交代着。
他进了书房里,不过几步时间,仆佣们已备来了一盆冒着热气之温水。
“怎么这么快?”莫稽奇怪地问道。
“华姑娘吩咐,下午过后,每隔一个时辰,便烧壶热水。待您一出来,便即刻给您送上。”
“你们出去吧。”
莫稽看着那铜盆里的热水,心满意足地一笑,继而抬头看向铜盆上那方铜镜,
铜镜映出他模样——
满头满脸墨胡在忙碌一天之后,杂乱自是不可言。身上衣物也早在铸剑之际,早早便褪至腰间。魁梧肩臂下之黝麦肌肤,一看即是干粗活之人。
他这副野人模样,若是兰儿双目能视,想是早早便要退避三舍了。会不会有朝一日,她若复明,便要嫌弃他的鄙野,配不上她那般清雅哪?
莫稽恶狠狠地瞪着铜镜里的自己,用力地摇着头。
不,他相信她不会以貌取人,但他这满脸大胡子,也确实不该再伤她了。
莫稽不舍地抚着胡髯,自腰间拿出一柄薄如蝉翼利刃,下定决心地刮下了第一刀。
年少的他,武艺虽然惊人,样貌却因过分年轻而显得不够骠悍。他于是蓄起了一脸虬髯,配合着高大身量,总要在第一眼便将他人震慑在原地。
莫稽几回刀起刀落,铜镜里露出了一张俊挺性格脸庞。
他瞪着自己久违脸孔,一时之间竟感到难以适应。
舀起温水很快地洗了把脸,简单擦洗了下身躯,换了件衣裳,便走出了书房。
门外,石松正提着一篮药草经过。
“主……子!”石松手里药草“咚”地一声掉落,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再看一眼,就把你的眼刨出来——”莫稽怒咆一声,板起脸孔。
“您早该把胡子给剃了,您这副模样相貌堂堂、挺拔如松……”石松看着主子脸庞,怀疑自己看花了眼——主子莫非脸庞泛红吗?
“你是嫌舌头太长,还是活得不耐烦了?”莫稽大吼一声,转身就走。
没了胡子之第一坏处,便是任何一个人都能将他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可恶!
莫稽转身大跨步地走向主屋,一路施展着轻功。
无奈是,这一路上锅碗瓢盘落地之声仍然不绝。有人捣着嘴,有人惊呼出声,有人则是猛揉眼睛,不能置信眼前面容阳刚且好看之男子,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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