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秀走了进来,站在床边,放在盆子里拧着布巾的手打了一个哆嗦:「是奴婢。」
眸光一冷,段今生的眼神里带着审视,看着那双杏仁眼瞳里的不安,刚要开口,就听到了一声很清脆的响声。「什么声音?」
烟秀茫然地侧耳听了听,忽地想起了什么,赶紧地放了手上的湿布巾,提着裙子转身就跑:「哎呀,药!这个韩七准是又把药给打翻了……」
韩七?
段今生心头一动,看着烟秀急急忙忙离去的身影,左手撑着床,从床上起来,跟在烟秀后面,想看个究竟。
拢翠园有三座屋子,正对着园门的是主屋,是段今生的起居所在,靠着园门左右两边的偏屋,左边有三间房子,分别是烟秀、段北和新来的韩七的住所,右边也有三间房子,两间相连的是拢翠园里单辟的厨房,一间则没什么用处,只是用来堆放杂物。
段今生看着烟秀走进了平日里不太用的厨房,刚要跟着走进去,就听到了烟秀的声音,柔美的语音里带着些许嗔怪:「韩七,和你说了几次了,拿药罐子的时候要用布将手柄包起来,这样才不会烫到,也不会把手上的药罐子掉在地上了。这一帖药已经煎了好久,还是我来吧。你的手都烫得肿起来了,去擦点药吧。」
「对不起,烟秀姐。」嚅嗫的声音,带着不安与歉意:「这药我想亲自煎给少爷喝。是我弄伤了少爷的手,福伯又不罚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我………」
段今生站在门边,看着那个长得本来就不怎么样的韩七,低着头紧张地从烟秀的手里拿过重装弄好的药罐子护在怀里,生怕烟秀抢了去,干净的眼睛里满满的哀求,连段今生都觉得看着那样的一双眼睛,如果不同意他的请求,会是一种罪过。
果然,烟秀敌不过那双眼睛,犹豫了片刻才点了点头:「你,你要小心些……大夫配的药可就剩这一帖了,别再打掉了,大夫吩咐过少爷醒了就要给他喝药,现在少爷已经醒了,可这药还没……」
「少爷醒了吗?」低着头看着火的韩七听到这句话,猛地抬起了眼睛,乌黑的眼瞳里有着惊喜,看着炉子上的火,又喃喃地道,「啊,我得赶紧把药煎好了。少爷要喝的。」
「是啊,少爷要喝的,你得赶紧弄好了。」烟秀听着韩七的喃喃自语,低笑了一声,转身准备离开,抬眼却看见少爷正站在门边,惊了一下,刚要张嘴,却看见少爷对着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作响,讶异地看了一眼那低着头闷声不响的韩七,又看了看那转身离去的少爷,几个快步赶上下那个修长的背影,「少爷……」
「没什么,让他去做吧。」烟秀还没来得及说上什么,段今生已经抢先开口截断了她要问的话,「你去玉石斋总号,和那里的掌柜说一声,说我段今生明日申时在醉月楼宴请他家少爷。」
「玉石斋的少爷。」烟秀美丽的杏仁眼瞳张得大大的,江淮从来没有人知道玉石斋的主人长什么样,因为从来没有人能见到他们,少爷要去请玉石斋的少爷,这简直是难于上青天,看着自家少爷俊美的脸庞,却猜不透少爷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是。明日申时,在醉月楼。奴婢记下了。」
轻盈地转身,退下。在临出门的那一瞬间,她转身看了看少爷,看见少爷的眼晴正盯着厨房的方向看,那双一向难以看透情绪的眼眸里带着一抹冰冷与算计。
心里禁不住一寒,那个玉石斋的少爷,是哪里惹到少爷了呢?
***
段今生坐在书案前,看着那些堆得高高的账簿,皱了皱眉:「段北!」
声音落地,没有看到那个活泼可爱的人出现在他面前,段今生侧眉想了想,释然地一笑,想来他倒也有些糊涂了,竟然忘了自己早把段北派给天绣坊那边的掌柜,让他帮忙着整理残局以及为重建天绣坊做准备。
看来这些账簿还是要他自己来整理了。低眼看着垂落的手苦笑一声,还真是自讨苦吃。慢慢地翻开账簿,看着里面那些数字,然后伸出左手在算盘上拨动,幸好以前也学过用左手,否则今天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只是,虽然左手也会,终究比用惯的右手慢了许多,半天过去,段今生也只看了几页账簿,而他已是汗流浃背。
一抹清凉的微风,就在这个时候吹向了段今生,他抬起头,看着满面炉灰的韩七正握着一把扇子对着他,而他脸上也还滴着一颗颗豆大的汗水。
「少爷,药好了,您喝药吧。」见段今生注意到了他的存在,韩七赶紧转身从一边的小几上捧过一碗还冒着热气的乌黑药汁到段今生面前,干净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歉疚,「少爷,这是我煎的药,我刚才用扇子把它扇得没那么烫了,刚刚有点热,您正好把它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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