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庄主近日身体不适,刚才又开始咳血,大夫才来看过。」女婢回道。
「不适?什么时候的事?」
裴颖风将湿巾递回给丫鬟后,便举步朝内厅走。
「七天前。听大夫说,老爷是怒急攻心,所以才引发了咳血。」女婢跟在他身后。
「怒急攻心?」
闻言,他突地停下脚步,尾随的女婢一个止步不及,便撞个正着。她赶忙拾起撞掉了的披风,怯怯答道:「是……是的。」
「什么原因?」
女婢一怔,摇摇头。「奴婢不知。」
「不知?」
裴颖风的神情顿时变得凝重。
女婢被他严肃的神情骇得心慌,她几近畏惧地答道:「奴婢是真的……真的不知,这些话,奴婢也是打其它人那儿听来的……」
睨了畏缩的女婢一眼,裴颖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心急,他放软语调。
「没事就退下吧!不必跟着来。」
「是……少爷若无吩咐,那奴婢告退了。」女婢朝裴颖风福了个身,随即抓着披风急忙退去。
欸!数日末眠累积的疲倦,果真乱了他素有的冷静,瞧她全身颤的,他脸上的表情有那么恐怖吗?
裴颖风伸手往脸上一抚,腮上尽是半月未理的胡渣。
「难怪!」
他冷哼一声,跟着住他爹起居的「瞰远楼」走去。
数年前,贩马起家的裴天放因每下愈况的病体宣布隐退后,裴颖风便理所当然承揽下「重云山庄」的庞大事业--囊括了江南五省十六家的大型马庄,和京畿内数十家执牛耳的贩马站,以及北地边城的三个豢马场。
由于天资聪颖,裴颖风自小就习得满脑子好马经,而他在商场历练出来的交易运筹之术更不逊于父亲,接管不到一年,便将上一代开创下来的产业,硬是拓展了两、三倍。
他的年少有为在贩马界已是有目共睹!
但半个月前,南方突起的扰价风波却让堪称「天之骄子」的他整整数日未眠。
忙了数日,风波终于暂平,于今回庄,他渴求的就是蒙头一睡,可却天不从人愿。
「少爷!」
在瞰远楼前,裴颖风遇上正从楼内出来的裴福。
「福叔,爹的情况如何?」
「老爷他……身子仍是很虚,方才服下了药汤,现正歇着。」比起七天前,今天的情况已经算是轻微的了。
见裴颖风回庄,裴福固然欣喜,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却今他大气不敢喘一下。他不禁蹙紧老眉,盘算着怎么向裴颖风开口。
望着裴福,裴颖风敏感察觉出他异常增显的老态,于是他更笃定心中的想法。
他朝老总管轻轻颔首,便转身欲进瞰远楼。
见状,裴福连忙喊住:「少爷!老爷……老爷他已经知道您让老奴上平家延婚的事了。」
原来真是这件事!裴颖风收住了脚步。
「都是老奴不好,早知道老爷会气得引发病症,打死我也不会将这件事告诉老爷的。」他风干橘皮般的脸上已然堆满歉疚。
「这并非福叔的错。当日平家如何回复?」若非情况有异于以往,福叔是不会自作主张告诉他爹的。
「当日平老爷的态度虽然客气,但老奴看得出来,他……似乎已经无法再接受延婚的安排,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平老爷还提及了他和老爷的拜把之情,一时之间,老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而少爷您又不确定什么时候回庄……所以老奴才会擅作主张将实情告欣了老爷,没想到事情竟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老奴……老奴实在对不起老爷和少爷。」
说着说着,裴福一双瘦掌已捏得泛白。
听完裴福的话,裴颖风心里便有了底,他按了按老人单薄的肩,安慰道。
「福叔毋须自责,这事颖风自会拿捏,爹他可有为难你?」
「没有……」裴福摇头。此刻就算跟了多年的主子要赶他出庄,他也毫无怨言。
「当真没有?」
「没有,少爷。」
裴颖风明白,眼前的老好人即使真被他爹为难了,恐怕也不会承认。
「既然如此,福叔你跟我来。」于是他只好半命令地促着裴福进瞰远楼。
这时裴福禁不住着急了。
「少爷,您就先别进去了,老爷已经歇下,这事等过一阵子再谈会好些……」他急嚷。
「没关系,你随我来。」
被拉着进楼的裴福已然无法想象,接下来的场面将会有多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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