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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无垠大湖的一个小角落——
黑森森的树林前,一颗数人合抱大的巨石横躺在一丛湘妃竹旁,细眼瞧,那巨石上头还摆着一只开了盖的小竹篓,竹篓旁边亦随意丢着一双沾了泥的鞋、一件湖绿裙裤、一件绣滚金丝边的窄袖衫糯,和一件乳色兜衣。
这,是一个姑娘身上的全部家当,但是姑娘呢?
放眼岸边,无人;再看湖面,那里除了月色映照下跳跃着的波光,似乎再无其他。
忽尔,啪嚓!水面冒出一颗头颅,那头颅左右观望,看着平静的湖面,又看着静悄悄的岸边,忍不住,她轻嚷:“破仔。”
轻细的声线,在宁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可一波湖浪涌来,竟吞掉了那叫喊。啧,许是玩乐过头了,虽从谷地出来几天没给机会下水,可也不能一下水就忘了谁是谁了!
于是她伸展开白皙的双臂,迎着水面啪搭啪搭地拍水,跟着集足十成声量,喊:“破——你个鸟头乌龟身,快出来,再不出来我把你丢在这湖里了!这里不知名的水鬼、水怪很多的,小心被捉去当龟奴呀,别怪我没告诉你、你、你、你……”
那叱咄声回荡在宽阔的湖面上,可却仅仅惊跳起几尾失眠的鱼;许久,等声音又被浪潮声湮没,那被责骂的对象却还是不见踪影。
好,很好,它非得逼得她再进水里将它揪出不可,是不?那如它愿。深吸一口气,她咚地又入了水。深夜的湖里光线稀微,远处只看得见丛丛水草迎着水潮款摆,而抬望,一轮明月则被水面荡漾的波纹扩成圈圈银带。循着幽明不定的光线,她在黑影幢幢的水底寻找良久,终于,她看见靠近岸边处似乎有些小骚动。
破仔?拧起眉,她矫捷地划动光溜的四肢往那方向潜去,可当她沿着那松软的湖底翻找之后,却犹是不见它。
不是破仔?那么是谁?是这湖里的人吗?她是晓得洞庭里住了不少人物,但她既不是敲锣打鼓地登堂入室,自然也不会有谁来欢迎她噫。
任两只细白的脚掌踩上湖沙,她仰首观望那一湖还算平静的碧波。岂知……
啪嚓!她头顶不远处的水面忽地激起一阵小浪。
唉?是人吗?她狐疑。可该不大可能,因为她是等船上的人全睡了才找了这里下水泡泡的。莫非是岸上的人家?但她方才下水前也探查过了,这树林周道并未住人才是。
正当她搞不清状况之际,一条黑影却倏时遮去光线来源,往她急速泅来。
哎呀,该不会是哪方不识好歹的水鬼想抓她当替死吧?也不想想她是何方神圣?呵,门都没有,耍耍他!
脚下一蹬,她御水自如,两手轻轻旋拨,身子更是瞬间前进数尺,敏捷的模样宛若水中灵鱼。只是,怕是自信过头,她压根儿忘了对这地盘不熟,所以才泅了一段距离,她那在水中从不束起的发,便被一丛水草给缠住。
“啊?你这放肆的水草,竟敢调戏姑娘我?”她一面看着那渐渐朝她逼近的黑影,又很是努力解着发上的草,只是那草就像和她杠上似的,让她愈是想解就愈是纠结。唉唉……可恶,人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她是汉水之女来了洞庭被草欺!可恶,真可恶!不管喽!扯了你!
再不管那草如何缠她,她两腿硬是一退,想往水面泅去,本想那草会因她向上拉扯的力量而断裂,但却错了。
她人才往上游了一尺,就又给草拉回了湖底,让躺进水草丛中的她,一脸狼狈。
“呼,好气!既然如此,虽我能力不足,可起码也能将你……”
哪知躺卧着的她嘴上才念念有词,那一直穷追不舍的黑影居然就这么迎面扑了上来。
“哇啊——做啥?放!放开……”两手本欲推拒,竟被一股更大的力量擒住,那股力量不仅是擒上她的双手,刹那,更是揽上了她如蛇般扭动的细腰。
咦?这……这……他不是想抓她吗?但却不是将她往水底深处拉。那黑影稳稳地将她扣在自己身边,然后带着她往水面迅速泅去。
就当快接近水面时,苏映潮终于在微弱月光的帮助下,将那黑影看了仔细。
是江重涛!他不是睡了吗?怎在这时入了湖,还抓着她不放?莫非,是误认她溺水了不成?
光线逐渐明朗,而他侧过来观看她的脸,也渐显清晰。他那高耸的具和紧抿的唇,调和成刚毅的线条,而微眯起的眼眸和浮贴在脸和颈上的长发,则成了陪衬那刚毅的一丝温柔。被水的重量往下褪去的衣袍棉柔得像云朵,缠绕着他结实矫健的身躯,这时的他俨然就像腾云驾雾的祥龙,混身包裹着力量,却不失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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