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她满足一笑。
「好吃吗?」瞪大眼,吞着口水。若不是怕她的妹子吵,她自己可是连动都不舍得动的。
「嗯!」使劲点头。
「好吃就好。」如果妹子说好吃,那就不会有人嫌了,因为平时爷爷除了夸她聪明、手巧,也夸过妹子嘴巴有天赋,以后她要能成为一等一的大厨,那妹子说不定也可以成为一个一流的品尝师傅——只是在这之前,她们得先不饿死才行﹗
因为昨天夜里发生了一件大事,那事妹妹虽然还不晓得,可她却听到府里的管事大爷说,灶房里不缺人手,要将没多大用处的她俩全送回老家。可是老家,她们哪有老家呀?除了爷爷,在这世上她们根本没亲人了,更何况爷爷他……
想到爷爷,不觉,她的眼里泌出泪光。
「嗯,妳看,我吃了一块长了好多力气。」说罢,朴拙娃儿立即打开双臂朝眼前的盆树一夹,将盆树搬离了地,而那盆带树则要一名成人才抬得起。
「哇!快……快放下啦﹗妳不只好吵,还好讨厌!」妹妹天生气力大,脾气大,还脑子直,那每每让她好困扰。她偷偷拭去泪水。
「讨厌?别讨厌我,我不吵了。」赶紧放下盆树。
看看穿堂,确定没人发现,这才松了口气。「妳别再吵了,我要拿这些去给县大爷,就在那里。」指着遥远处,那高耸的楼台。
「大爷?为什么要给大爷吃?他又没肚子饿!」朴拙娃儿纳闷,脾气就快起。
「大爷没肚子饿,可是大爷很厉害,只要求他吃了甜糕,觉得甜糕好吃,他就不会让人把我们赶走了。」
「赶?为什么要赶我们?我们又没做错事!不要不要!这里有东西吃,我不要被赶走!」又跺脚。
「那就要乖,我一个人去比较不会被人发现,妳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了,来,肚子饿,啃窝窝。」伸出小指,邀她玩她俩才知道的游戏。
「不要不要,我们要在一起,妳去求,我也要去求。」频频使着性子,但最终还是拗不过姊姊的坚持,而后心不甘地伸出手,与她小指对小指、拇指对拇指。「哼﹗肚子饿,啃窝窝;咬一口,嘴油油;没有娘,梳梳头;没有爹,抱箸走;只有妳,还有我,哼哼!肚子饿,啃窝窝……」念了一两句,还不时掺上一声不情愿的「哼」。
「嗯,听话,包袱妳拿着,等我回来。」摸摸妹子的颊,笑着,且放了勾着的手,往黑暗里去,留下另一个呆呆站着,直到脚酸受不了,这才在树盆子后头蹲了下来。
蹲下后,她翻翻那拽在怀中的包袱,想看看里头有没有吃的,可是却仅翻出几件她和姊姊的衣服和一块灶君牌位。她将衣服一件件往身上随意搭去,而后对着牌位嘟嚷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应该跟爷爷在一起的呀,会冷吧?呵,这件是我的,分你。」把罩在头上的那件小裤拿下替牌位里上,然后无趣地反复摸着上头的字,直到眼儿瞇。
「呵——还没回来,不能睡……不能睡……不……能……」
才眨眼光景,喃言成了无声,在未等到手足归来之前,她就已进入了梦乡。顿时,盆树成了她的墙,石板地成了她的床,就连呼呼的风声,都成了她的摇篮曲。
是夜,她睡在单纯的等待理,还不小心做了个香甜的梦,因为梦里有姊姊刚蒸好的桂花糕,那糕好香,好甜……
只是,在梦外,一场无从预知的恶梦,却慢慢开展。
一道无名火,正自她们前一刻才离开的灶房窜出,那火刚开始虽温吞,但在风势的助长之下,却急速变化成猛烈。条时,炽热的火星如同流萤般纷纷钻进了瓦隙,而沿着梁柱爬升的火舌则乘着风,从一瓦溜过一瓦,然后将这片大宅园湮进漫天火海之中……十一年后。
春雷方动,虽然天际已抹上了一层碧朗,可早晨的苏州城却仍是凉飕飕。
「哈啾﹗」城西,一间客栈的二楼,有名少女受了寒意,打了个喷嚏,虽然声音只如蝶吻般轻盈,但她眼前的桌面却立即多了杯热茶。
「喝掉它。」桌对头,那将热茶推到少女面前的青年命令道。
「我不渴。」视线落在客栈外,而左手掌则撮着微微泛凉的右手掌心。那里,正浮泛出一朵淡绛色的莲形印记。
「我叫妳喝掉它!有闲对着外头发呆,就没闲听我一句!喝掉它﹗」吼着。
少女未答,安静半晌,径自接说:「焚雁,这城中有冤,且此冤百千年不解。」例此,所以她浑身不适,甚至掌心泛疼。自她出生时,这象征圣僧舍利托生的绛莲印记,便一直跟她,且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何处该去、何事又该做。而此番路过苏州,亦是舍利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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