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少年受教地跃上墙头准备离去,他这才松了口气,摸到房门,轻轻推了下,虚掩的房门开启,他潜身而入,关上门的一刹那,正隐约瞧见墙头上的少年双手拢成筒笼在嘴前——
“捉采花贼啊——”
他差点昏倒,只来得及咒声“臭小子”便不得不迅速藏身于房中暖阁的帘幕中。
风家不愧为名门大户,墙头的捣蛋鬼才只叫了两三声,各处灯火便接连不断地亮了起来,一转眼人声渐起,各自披衣提剑,掌灯出门,吓得顽皮少年忙一溜烟逃走。
真是欠揍!他心里暗骂,忽听得身边咫尺处宰宰地响动,才惊觉原来暖阁里睡了人。
“三更半夜捉什么贼啊!”娇软的嘀咕声响起。黑暗里,纤巧的少女从榻上迷迷糊糊地爬起来,下床时还不小心绊了下,惹得潜藏的人影又气又怜。
从稍敞的门缝里向外瞧了瞧,见四处灯火游移,鼎沸人声的已减弱,她不感兴趣地转身准备继续安心好眠。
“曳儿,你醒了没有?”温婉的女声在门外响起。
“什么事啊?”她顿住脚步。
“有人喊捉采花贼,师娘叫我来看看你有没有事?”
“岳师姐,你放心吧,就算有采花贼也只会找你或大姐,他不会挑上我的。”她呵呵一笑。
“呸,胡说八道!”岳初晴笑骂,“你既没事,我就回去了。”
“哦。”听着脚步声渐远,她转回心思,想到今夜未曾梦见那张开朗的笑脸,感觉极是惆怅。忽然感觉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从鼻端掠过,她心头怦地一跳,仔细嗅了嗅,慢慢摸回暖阁。
蓦地,她腿一软,“哎哟”一声跌坐在地上。
暗中的人身形一动,又强自压抑住。
半晌,她吸了下鼻子站起身,自言自语道:“暖阁里的确比内房舒服多了,幔帐又密又大,一点也不漏风。”
正想悄悄掀幕而出的人顿了下,只得凝住身形,见娇小的人影似是找寻什么似的越靠越近,他也只好缓缓移动,移到榻边时,正欲无声无息地滑过她身边溜走,她的一句话让他彻底呆住——
“你为什么不肯认我?”
委屈而幽怨的诘问令他答不上话,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还想怀疑她是不是虚张声势,她却已准确地扑进他怀里,让他喉头哽住,艰涩难言。
她……终于记起来了吗?
“你还记得我?”他轻抚她柔顺的长发,想起她幼年时短短的冲天小辫,曳儿跟他多年,能自理前,辫子也是他给梳的。
“我记得。”她的语气中有浓浓的哭意,“你总在我梦里笑,可是我却老也摸不到你的脸。”
感觉她软软的小手爬上他的脸颊,他不自觉一退,却被她紧跟一步,令他不得不坐在榻上,任她在他颊上摩挲抚弄。
“我总算找到你了!”她满足地轻叹,略带清甜的气息喷在他脸上,让他心神有些不宁。
“你好好地过日子,找我做什么?”他柔声回应,终于忍不住攒住她单薄纤弱的肩头,宽大的袖子为她罩了一层温暖的屏障。
“是啊,我找你做什么呢?”她喃喃地道,几乎整个身子都埋入他怀中,“而你,又对我做了些什么!”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害你和爹娘难以团聚……”呜呜咽咽的泣声令他无法继续说下去,依稀又见当初吴县郊外小木屋中哀求着想见他一面的小女孩嚎啕大哭的难忘情景。
“我为何记不起以前的事了?”兰曳吸吸鼻子,闷声地问。
“呃……你现在不是已经想起来了。”他逃避责任地答道。为免伤身,他施用的摄魂术并不很深,也许十年左右就会经由某些契机慢慢恢复记忆,但那时曳儿与家人相处已久,即便想起当年的种种也不再要紧,但没料到此次相遇,竟然让她提前想起旧时一切,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
“我要你亲口和我说!”她用力捏住他的耳垂,愤愤地道。
“哎哟……轻一点!”尚轻风忙讨饶,“是摄魂术嘛。”
“摄魂术?”兰曳心念转了几转,忽然用力向前一撞,将他压倒在床上,呵呵娇笑道:“你也自认对不起我,你猜我要怎样罚你?”
“怎样罚我?”尚轻风不自在地挣了下,却挣不起身,身上的娇躯异常柔软,不再是当年那种小巧而可爱的感觉了,但是却逐渐在麻痹他的意识。他有些疑惑起来,今晚自己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好像是听了曳儿的委屈之词,心中放不下才来探看一下的吧?可是……招来个捣蛋兼扯后腿的明夜不说,现在又怎么……探到了人家床上?小丫头长大了啊,不再是他想亲近就能亲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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