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婵娟惊讶抬头,对上他俊雅的笑脸,立刻又垂下眸子。
“什么事啊?你……你不要这么客气。”他的疹子都褪去了,脸干干净净的真好看。
“昨天我教你的针灸基础手法,你可还记得?”
“记得。”
“那就好,你在心里慢慢回想几遍,记熟了,待会儿要用萝卜试一下。”
萝卜?他们俩的饭菜都是崖上做好了用小竹篮递下来,哪里来的生萝卜?
婵娟一头雾水,却见屈恒已闭目冥思,又不好再问,只得将疑问生生吞到肚子里。
半个时辰过后,屈恒调息完毕,将烛火拿到石床边,掌到最亮。然后与婵娟相对而坐。
“师父,你要我练针灸吗?”
“是啊。”
“可是,这里没有萝卜啊?”她终于将疑问摆出来。
“我就是萝卜。”他含着笑。
咦?不像啊……她立刻晃晃头,甩掉胡思乱想。
“梅姑娘怕我逃脱,封了我真气,我内伤未痊愈,不能自行运气冲穴,但是却可以用另一种法子。”
“什么法子?”
“金针探穴。”他轻描淡写地道,“你将针刺入我穴位中,注入内力,我将其导入体内,解开被封的真气。”
“我……我可不成!”她忙摇头推辞。
“你内力虽浅,却也足够了。”他拉住吓得快要逃走的婵娟,“你就只当我是颗萝卜,下针就不会怕了。”
“你不像萝卜!”她细声细声地反驳,不是她不愿,只是她毫无经验,万一有个差池可怎么是好?
“我瞧你挺爱吃萝卜的……”他住了口,他在说什么?就算他常常将她比成小兔子,也不该如此不伦不类地混说,“咳,我是说,我解了真气,咱们就出得去啦。”
“真的?”她将信将疑,“可是又没有针。”
“前几日我瞧见你身上有缝衣针。”
“哦。”婵娟摸到怀里的针线包,捡出两根缝衣针,“这样不够吧?”
是不够。
他微笑道:“你头上的发针借我用用可好?”
发针?婵娟迅速从头上拔下所有发针,看了看,两根银簪,三支发夹——都是笑寒师姐送她的。
屈恒捡起发夹,将其拉直拗断。现在共有十根,足够了。
“日后我再还你。”他柔声道。
“不用还了!不用还了!”她有些忸怩。
“要还的。”他顿了顿,解开腰带,脱下长袍,“你别害羞,隔衣探穴不易,你是做不来的。”
“我知道。”婵娟抑不住满面飞红,看他继续脱掉中衣与内衫,露出清瘦结实的胸膛。
“前面我可以自己来,背后的就要靠你了。”他轻道,将十根暂替银针在烛火上一一燎过。
他慢慢将四支针刺进胸前穴位,另两支针挨到丹田时,犹豫一下,隔衣刺人,唉,他也很害羞啊!
婵娟咬咬唇,接过最后四支针,看他转过身,背向自己。
“你可认得准穴位?若刺错了,我可就一命呜呼啦!”知她点穴基本功极扎实,又钻研过人体穴位图,一句玩笑话,只是为稍减她的紧张。
“不会错,我认得准。”她话语坚定,绝不容许自己差错分毫。
“若觉得手不稳,就将掌缘靠在我背上,竖直刺人,不能偏斜,出了血也不要紧,莫慌莫乱。”他再次叮嘱。
“好。”轻轻将他肩后长发移到他胸前。
“首先用最长的银簪,肩井,两寸六分。”
银簪缓缓探人,她的心怦怦地跳,他的肌肤光滑有弹性,极好下针。
“大杼,一寸三分。”
“哦。”她深吸口气,慢慢吁出,拂在他耳后。
“心俞,九分。”
“是。”汗滴从她鬓边滑下,落在他肩上。
“肾俞。一寸一分。”
连左手都抖起来了。她无处支撑,左臂不自觉地穿过他腋下,避开露在外面的针尾,按在他赤裸的胸膛上。
屈恒怔了怔,伸手覆上她微颤的纤巧掌背,稳稳地握住。
“好啦!”她身子一软,跌在床上。
“多谢你。”他柔声道,“你做得很好。”
婵娟打起精神,勉强笑笑,擦拭掉汗水,定了定神,手指握住针尾,将真气一一注入。
“你好生歇歇,最好睡一觉,时辰到了我再唤你拔针。”屈恒微微笑着,将长衫盖到她身上。
“好。”她小小声地应,看起来有些虚弱,闭上双眼,无意识地又蜷到他腿边。
唉!他这个任人宰割的萝卜都没有她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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