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案齐眉(26)

2025-10-07 评论


他所说的季涛,正是一路充当车夫的那名门人。

卿婳儿早在卿容容大放厥语时下了马车,斜斜嗔视着千辛万苦自风莫离的魔掌挣扎出来,含糊不清地嚷着:“小姐路上小心,多多保重……”的卿容容,亦是无奈她何。惟有自我安慰说至少风莫离可在这小妮子说出不该说的话时以最快的速度堵住她的嘴巴,边向风莫离道:“这丫头还请风公子多多管教了。多谢风公子操心。”

目送一行轻骑各多拖了一个人肉粽在马上,仍似来时那样整齐划一地退去,感受着停伫在身上的目光,她轻轻抿唇,心,柔作棉絮。

这乔璇,正如容容所言,绝不会令人对他产生恶感。

她抚心自问,虽谈不上为他动心,却确实对这个对她痴心一片的男子有了几分怜意,才会默认了卿容容的安排,与他孤男寡女走上这一程。

到如今,她再非那等循规蹈矩、会去顾忌什么男女大防的拘谨闺秀。

悠悠众口堵不住,而她,已下定了决心,不再为这些世俗礼教而活。乔璇,年二十四,祖籍金陵。元丰三年中一甲头名状元。三年来累功至巡查使,钦赐尚方宝剑,代天巡狩,铁面无私,万民称誉。

父为当朝宰相,母为长华王爷之女升平郡主,长姐乔翊,主掌中宫,一门显贵,权倾朝野。

正如当时她挑中乔珉轻易引得冯子健上勾,乔二公子亦是朝中除了他老爹外所有家中有女待嫁的老父亲心目中的头号乘龙快婿。拖到二十四岁,不但未曾娶妻,连门亲事都没定下来,其实是件很让人纳闷的事情。

卿婳儿坐在车中,托着雪腮想着前头那位把车夫职位硬抢来当的男子金光闪闪、瑞气千条的家世背景,美丽的新月眉锁成大惑不解的千千结。

身为一国重臣、朝廷栋梁的乔阁老,到底晓不晓得他的爱子骄儿,正在追求自己同僚的过气娇妻?

照说若乔家大小乔皆知此事的话,老谋深算的乔阁老没道理不知道他这独子正在做什么勾当,所以就更奇怪了。

换成她是乔璇老爹,这上下早该是把儿子锁在书房里严加看守,再每日照三餐对他晓以大义、彻底洗脑到连她卿婳儿是男是女都记不清的程度才放他出来。怎么想也不该放任这么个前途似锦的大好青年来追一个已适过人的红颜祸水做老婆呀。

按本朝户婚律,男十六,女十四可婚。像乔璇这般的家世、文采、人品,怕是自小便有像天上星星那么多的人上门说谋,乔阁老怎么会不早早为儿子定下亲事、以至他有机会光明正大地以毫无束缚的身份跑去追个二手货做自己的正室,更是非常让人想不通。

之前未见他时,亦曾在不少官家千金口中,听到他的名字。一个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俏脸嫣红,目中的思慕之情简直像海那么深、像天那么高。如此俊俏儒雅的“深闺梦里人”至今名草无主,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百思不得其解的“红颜祸水”自帘缝中偷觑着驾车者挺直如枪的背影,美目中的问号差点可从山海关排到嘉裕关。

若说他这三年来是为了心有所属而拒不订亲,那么二十岁前,尚未见到卿婳儿时的坚持独身又是为了哪桩?

马车辚辚按卿容容事先计划的途径驶入曲阜时,离她与卿容容分手那日,已有五天时间。

乔璇的驾车功夫,绝不比那位被他以十分客气的方式赶走的“邪异门”中的驾车好手季涛逊色。纵使行于山路中亦十分平稳,并未让她受到多少颠簸之苦。

在客栈略行梳洗后,她在乔璇陪同下,到鲁都城遗址游览了一番。之后虽拒绝了至孔府、孔庙一系列孔子故迹去,却不是因为感到疲倦,或孔庙不许女子进入的烂条文,理由竟与卿容容小姑娘执意要到孔庙吐口水的原因相去不远棗虽说孔圣人备受崇敬,小姐她对他所订的一堆害惨了女儿家的臭规矩不忿得很,才不要到他府上找气受,做出什么大不敬的举止来,教一干学子信徒乱棒打出。

“水开了。”乔璇望着兴致勃勃煮水烹茶的女子,想起她拒绝去孔庙时似是有意挑衅的答话。惹得自己无言以对的狼狈,莞尔浅笑。

回到这仍属“邪异门”势力范围的客栈用膳时,她见到雅房中纯作摆设的定窑茶具,茶兴大发,向那对她敬若天人的店小二问道有无茶叶,惟恐侍候不周的店小二取出由福建购得的今春新制的极品铁观音时,这端庄娴雅的绝色佳人便似看到了心爱的玩具的孩童般,雀跃不已。

卿婳儿专注地提起水壶淋洗茶具,然后将重实匀整、砂绿油润的茶叶放入壶中,先缓缓注入只够漫过茶叶的水,立即倒掉,再提高手腕,自高处将水冲入壶中至九成,加盖用沸水淋壶身,至茶盘中的水涨到壶的中部方才罢手,在心中慢慢默数一百下后,食指轻压壶顶盖珠,中拇二指紧夹壶后把手,将陶制小壶提至离杯寸许,缓缓斟入金黄清澈、清高馥郁的香茶。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关月 乔璇 古色古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