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们竟然进屋去了。
跟她说过多少次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很危险的事,这女人没有脑子啊?
气死他了。
容劼气呼呼地回过头,很不道德地迁怒,“我明明比你大,你为什么老叫我‘小哥’?”
前天傍晚与肥肥笨匪生病的娘闲话家常时,他娘明明说她儿子肖马,今年才十八岁的。
“小哥”明明是年龄大的人对年龄小的人的称呼,他欺负他没出过门,不大了解这些人情世故,所以大占他便宜不成?
无辜的胖子被他一凶,瞪大了眼,莫明所以,替他应话的是刚才那位老农,“怎么可能?容小哥你最多不过十六七岁,水根可已经十八了,哈哈。”
想到大概是少年人不服小的心理作祟,老人与其他人相视而笑。
看在他是位老人家,容劼没有翻脸,不悦地指正道:“老伯,我今年已经二十岁,比他大了整整两岁呢。”
什么十六七,他明明属龙。龙哪,这么威风神气的生肖,怎么可以被人改成那种整天只会傻叫吃草的羊咩咩。
树下所有人,包括笨匪三人组,异口同声地道:“怎么可能?”
中年农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很理解他的样子,“小兄弟,年纪不重要,重点是志气大不大,你说是吧?”
重点是他志气未必有很大,可是年纪一定比水根大。
非常介意自己被人看成小孩子的容劼不满地道:“你、你、你,还有你和你,你们那是什么口气,我真的二十了。”
老农爽朗地笑道:“容小哥,等你到了老朽这把年纪就知道,岁数这种东西,其实是越少越好,多了,可没有好处啊,哈哈哈……”
不跟他们说了。
容劼气闷地站起身,径自扛起锄头继续做他的免钱苦力。
种田种田,泥土可不会怀疑他的年纪。
他身后,又是一阵会心的大笑。“欧阳小姐,果真是你。”
温和的男声夹着惊喜,在专心照料着炉火的女子身前响起。
蹲在简单砌成的火炉前煎着药汁的欧阳子夜抬起螓首,看见来人,虽惊讶,依然露出温柔有礼的笑,“季公子你好。”
被誉为杏林新秀,近两年来声名鹊起的男子有些激动地凝视着她柔和的笑脸,尽量克制地道:“小姐一向安好?”
欧阳子夜微微点头,指着药炉,歉然道:“劳季公子稍候,奴家先把汤药倒出来凉着。”
若在室内煎药,怕烟火味熏了病人,她请人为她搭了这个灶台,专做煎药之用。
季崇天忙道:“小心烫手,让小生代劳吧。”
此类事情她早做惯,怎会怕烫?
欧阳子夜难拂好意,并不推辞,“有劳季公子。”
她拿起三个碗,一字排在从刘水根家中搬来的木桌上。
季崇天讶然,“三碗?”
他这才注意到,欧阳子夜身前齐齐排了三个药罐,竟是煎了三服汤药。
欧阳子夜轻柔解释:“他们这三家,都是寡母孤子,如今正是农忙之时,三位小哥全都下地去了,虽有托乡人照看,但病人须时时照拂,几位大娘分不开身。况且煎药费时,三剂一起煎反而省事。”
病人病状虽近,体质却不同,药因人而异,对症方验,故她开了三服药方,一次煎三剂。
说话间,季祟天已倒完满满三碗药汁,她谢了一声,纤手罩住樱唇,扬声道:“张大娘,谢大娘,药煎好了。”
虽是提高了嗓音,这略嫌粗鲁的动作由她做来,并没给人不雅的感觉,反多了一分娇俏的女儿态。
她身后的草屋中也走出一位妇人,笑道:“欧阳姑娘,药好了吗?”
欧阳子夜小心捧起当中的一碗,点头道:“嗯,烦大娘喂刘大娘喝下,捂上被子,再发一阵汗,就可下床了。劳大娘费心。”
妇人笑道:“姑娘说哪儿的话,是我们偏劳了姑娘才真。你昨儿教我的治乌茄疔的方,可灵验了。我们当家的用姑娘说的法了洗,一点也不痛了。今早起来一看,早收了口,只剩点细疤。”转眼瞧见季崇天,敛了笑,有点肃容屏气的样子,招呼道:“季大夫来了?可要里边坐坐?”
季崇天婉言谢绝,妇人端着汤碗进屋,一边又来了两个妇人,也都与欧阳子夜谈笑了两句,各自端药离去。
欧阳子夜这才转向他,赔礼道:“累公子久等了。”
季崇天忍不住问道:“适才那位大娘所言‘乌茄疔’是何症?”
欧阳子夜遥遥指向农田,道:“农家施肥,皆是浇烘。烘肥受烈日蒸晒,便有热毒,而农人耕作,多赤脚下地,受其所害,足趾肿痛,似溃非溃,因患处黑肿如茄,故而名‘乌茄疔’,此症虽不会伤及性命,却是疼痛难忍,使人深受其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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