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子夜握着自己的发,温润的眸凝住他渴盼的神情,芳心一悸,悦音缓缓流泻,允了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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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十五岁拜别师尊踏入江湖以来,这还是她第一回穿上女儿装呢。
她的长相太过柔和细致,声线清甜柔美,五官轮廓、气质嗓音,无不温婉娇美,举手投足间,气韵天成,是可将百炼钢化做绕指柔的似水温柔。
若她要想隐瞒性别,便需易容,束胸,改变声线,填去耳洞,穿高领衣服,按男子仪态行事,时时注意言谈举止,谨言慎行,才有可能不穿帮。太吃力了,更浪费时间。
她束发男服,不过是为行动方便,而非遮掩自己的女儿身份。
行走江湖将近五年,即使她曾因身为女子遭人白眼侧目,甚至对她的医术置疑,她也不曾想过要改妆为男子以求认同。在那些微枝末节上用心,在她看来,无疑是本末倒置。
对于病家而言,信不信他该取决于她的医术高低,而非她究竟是男是女。
这种坚持,是她的骄傲。温柔的性子下,仍隐着倔强的傲骨,不肯向世俗偏见低头。
从初出江湖,无人愿将性命交付给一个青涩女娃,常常是到了无法可想了才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心态让她姑且一试的尴尬,走到今日博得“万家生佛”美誉,被皇家敕封为“天香国手”的顺境,其中的辛酸,岂是第二人可以轻易解得的。
可是再艰难的路,她也走过来了。如今“欧阳子夜”四个字,万人称誉,比钦赐的免死金牌还好用。她也不再是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对着众人的目光,已经平心静气,处之泰然。
然而今日只在一个人的注视下,她重着女儿衫,虽未形于色,悠悠芳心却是忐忑不安,如同鹿撞。
双蝶绣罗裙,呵手试梅妆,入破舞腰红乱旋……盼取君意怜。
她轻轻开了门,垂首立于容劼之前,破天荒地局促拘谨。
门外何止容劼,为她买来女装的店小二与路过时听到小二言及此事的只言片语便好奇地驻足,想一看究竟的客人全都擦亮了双眼守在门外。门一开,他们轰然欢呼,只是还不及发出声,已是张口结舌,满眼惊艳。
欧阳子夜换下男儿装,系上双襦裙,挽起望仙鬟,淡扫新月眉,不饰铅华,翩然若仙,清丽无比。
秾艳一枝细看取,芳意千重似束。
容劼看痴了眼,眼底心间,深深烙下这女子如花娇容,永难磨灭。
而她盈盈俏立,说不尽秀雅娇柔,含羞水眸,自始至终,只容进他一人伫。
为他理云鬓,为他贴花黄。为他敷脂粉,为他系罗裙。
但求君顾。
女为悦己者容,这滋味,她今日得知。
平生第一次,她为一个男子细心妆点,似喜还羞。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等境地,他终能明白。
人说洛阳卿婳儿天下绝色,举世无双。他却知今生今世,他再不会遇到另一个女子,能令他如此惊艳、如此动心。
似远似近的一步距离,他在门外,她在门内,谁也没有跨过那一步,他不曾进去,她也没有出来。在带着浅浅羞涩的凝视中,他们清楚地在彼此眼中看到萌白的情愫,抽穗舒展,占满了整片心田。欧阳子夜之名,在江湖上自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闻者无不肃然起敬。
对于这一点,容劼一直是很清楚的。他们一路走来,遇到的麻烦事也不少,通常只要亮出“欧阳子夜”这响当当的金字招牌,立刻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化腐朽为神奇,化干戈为玉帛,转危为安,逢凶化吉。
好用得不得了。
所以他一点都不奇怪自从他们俩在“四海客栈”的前堂酒楼落座,等着点好的饭菜上桌的这点空档,已经有整整一打的人前来向欧阳小姐请安问好,顺带感恩戴德一番。连“小二,欧阳小姐的一切开销都记在我账上”这句话都被重复了十二遍。
可是,如果这一十二号人物不是佩剑,就是背刀,再不然就腰缠长鞭,肩扛钢枪,这就有点稀奇了。
客似云来的盛况告一段落,店中各路人马全都过来表达过自己的感激之情后,终于各自归位,让他们有空尝尝店小二好不容易越过人潮送上桌的佳肴。
至于那些还黏在身上装满诸如评估、猜疑、敌视等等含义的目光大可忽略不计,只要没人吵他吃饭他就感激不尽了。
可惜连这也是奢求。容劼刚挑起一条青菜塞进嘴里,不要说吞下去,连嚼都没来得及嚼到第三下,门外出现了个彪形大汉,魁梧的身躯填满客栈大门,若有所寻的目光在室内一转,停在他们这一桌,露出惊喜的神色,大步朝他们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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