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子夜轻扯一把似还有意见要发表的容劼,示意他闭嘴,关切地道:“峰顶情况如何?”
陆焱波柳眉微蹙,道:“欧阳小姐可有听到山上传来的声音?”
欧阳子夜侧首细听,半晌仍是摇头。
容劼皱眉道:“从半山开始就不断有兵刃之声,一路响到山顶,怎么现在就有人开打了?”真是一群亡命之徒。他问欧阳子夜:“你不是说焚兰紫芝要三日后才成熟的吗?”
欧阳子夜也是一头雾水,“呃,是呀。三天后十五月圆,芝果会在月上两个时辰之后由朱转紫,熟透那一刻,正是月华最盛之时,在果落之时以玉盘接盛,配以金线丝兰,便可入药了。”
有关医书,她可是背得滚瓜烂熟呢。
在她想来,那些江湖人要夺果也应等到果熟时。故她此时到达,还以为自己有三天时间用以说服那些误以为焚兰紫芝是仙丹的江湖中人呢。
陆焱波解释道:“从两个月前,便陆陆续续有人上山。夫人见他们来者不善,故在山中沿途布下关卡,倒也阻了一些人。且因芝果未熟,许多人只在山下扎营,以作观望。然而昨天自峰顶传出消息,道是芝果已渐渐转为紫色,眼看就要熟了,所以自昨夜起,不停有人强行抢关,敝庄人手再多,也挡不了那许多人。已有不少一流高手突破重重防锁,到达峰顶,看来这场恶斗,已是在所难免了。”
容劼眯眼,逆着夕阳余晖,看向山巅——当然什么也看不到——心直口快地道:“既然之前你们封了山,消息怎么还会传下来?你们庄八成有内奸。”
并且名山胜水,天下为公,慕容山庄凭什么封山?虽是为救人,此举也颇嫌霸道,难怪人缘这么差,有这么多人要和他们过不去。
陆焱波如玉贝齿轻咬樱唇,苦涩地道:“此事夫人早已想到。故命我在此坐镇,保护老爷少爷,夫人亲在山顶指挥大局,守住最后一关。山上,共有一十八道防线,最后一重,即是在那芝草之旁,只等芝果一熟,夫人摘下它,便可冲下山与我们会合。欧阳小姐,请您与容公子先在此稍候,待夫人下山,还须请小姐为之调药。”
欧阳子夜秀眉轻皱,道:“此事恐有不妥。芝果自朱变紫,只在月圆夜月出的两个时辰之内便可结束,且它应在开花后第三十六个月圆之夜方有此变,怎会……陆姑娘,你可知昨日是何时芝果开始变色的?”
陆焱波玉容微变,疾声道:“由敝庄传来的消息,是夜间亥末之时。”
欧阳子夜深吸一口气,望望天色,道:“只怕是有了什么异变了。必须在今日月出前将芝果摘下,方有药效。陆姑娘,请你即刻派人上山,通知慕容夫人,此际万不可等那芝果果熟蒂落了。日出前摘下此果,药力虽稍弱,并无大碍,若是再等过一次月出,焚兰紫芝大概会化成一堆烂泥了。”
只怕是——只怕是山间血气过盛,冲得那原应至清至纯的日月精华也染上了煞气,令得芝果提前成熟了。
眼见落日黄昏,她揪起一颗心,忧心忡忡。
陆焱波一观西斜落日,俏脸煞白,扬声道:“刘威!邵健!”
两名劲装男子应声而出,抱拳道:“属下在。”
陆焱波翻出面银色令牌,沉声道:“你二人速持此令牌上山,禀告夫人,就说欧阳小姐已到,请夫人立即摘下芝果,即刻下山,无须等到果落之时,不得有误。”
那二人道:“是。”正想接过令牌,容劼拦道:“且慢。”向陆焱波肃容道:“现在分秒必争,请恕在下无礼,这两位壮士身手虽然不凡,轻功怕未见得十分出色。况且目前山上打得天昏地暗,上山之路想来险阻重重。”指指她手上的令牌,道:“陆姑娘手上这令牌,想必是请贵庄弟子让道之用的吧?那山上几百名非贵庄属下的江湖人物恐怕是不会买这个账的,若是两位壮士路上被人拦住,岂不是要误事?”
他这是说得客气,这两位仁兄顶多算三流,恐怕没,上到半山腰就一齐见阎罗王去了。
他这一板下脸来,稚气尽去,自有一股教人不得不信的气势。陆焱波怔了一怔,道:“庄中顶尖高手皆随庄主守在山顶,此间只有屋内四位大护卫及焱波,余下的,刘威、邵健已是其中佼佼者,我……”
她望向欧阳子夜,现出为难之色。
此处不住有人来袭,而因果熟之日迫近,夫人更将大部分高手调至山上,留下人手不过勉强支撑而已,她派出刘邵二人已是吃紧,要她或四大护卫之一上山,实是冒险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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