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蜚短流长,对他向来不痛不痒,连跟著他多年的何安,也不曾试著为他反驳,也许他也认为,他这个孤僻的主子难缠吧,可是……那个才进朱门居几日、他不曾温言安慰过的小丫头,却不顾同侪的压力,坚定的为他辩驳,这样的丫头,该说她傻?还是迟钝不解世事呢?
南晔淡色的眸中,流泄出不解疑惑,早已冷冻的心,竟然因她为他辩解的话而融化一隅。
喜月原本模糊的五官,竟在他的脑中瞬间清晰起来。
长长的眼睫环著明亮而坦白的眼眸,小而挺翘的鼻子,温煦带著浅笑的红唇,她还是她,但……怪异的让他觉得顺眼起来。
*****
喜月行经朱门居内的竹林时,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看著正午的阳光洒在绿竹上,在酷夏中营造出一种沁凉的感觉。
听说南府中每位少爷、小姐的居所,都种植了不同的植物,但她最喜欢的还是这一片竹林,清静、安宁的令人心情都随之平静下来。
她看了看竹林,又起步走向二少爷的房间,伸手轻敲门扉,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等了好一会,她伸手推开门,室内一片寂静,内室的窗扉敞开著,阵阵微风由竹林吹拂而来,书案上的纸张也被吹得沙沙作响。
喜月站在窗边,看著竹林笑著,一边赏竹,一边静待主子回返。
南晔进入房间,就看到她站在窗边傻笑,他顺著她的视线看去,却不见任何值得她发笑的景物。
他又发现她一个异於常人之处,她永远有自得其乐的方法。
「你进来做什么?」南晔出声打断她的冥想。
喜月回过神,连忙低下头道:「奴婢是来请示二少爷,是否要用午膳?」
「吃饭的时候到了,自然要吃饭,这点小事你还要问?」即使刚才听到她为自己辩解,但对自己见著她时的莫名烦躁,南晔只有以轻嘲掩盖。
「是,奴婢马上去准备。」喜月对他说话的方式习以为常,仍是带笑回道。
看著她的背影,南晔突然开口说:「我不管你是真的那么想,还是故作清高,对我而言,讨好是没有用的。」
喜月脚步一顿,回首不解的看著他。「二少爷,奴婢不明白你的意思?」
「刚才你在外面,是不是跟其他丫头,说我是『好人』?」他冷笑道。
喜月没想到那一幕会被他看见,颊上倏地发红,尴尬的说:「奴婢……只是实话实说,没有想讨好谁。」
「是吗?我最讨厌别人说『好人』两个字,这个世上,没有谁是好人。」南晔眸中寒光凛冽刺人。
喜月呆呆的看著他,好半晌才道:「可是……这世上真的有好人啊,像小曼姐就是好人。」
「小曼姐?她又是谁?」
「小曼姐是奴婢丧父时,帮了奴婢的人。」
南晔眯起眼看著她,再开口时,语气稍微和缓了些。「哼!施恩於人者,必有所求。即便不求财,也必求恩情。」
「不论求什么都好,只要当下能有人伸出援手,对穷途末路的人们而言,都是安慰与生路啊。」喜月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所以只能说出她当时的感受。
南晔讪笑道:「你的要求太低了。」
「要求低些,生活才会快乐啊,就好比二少爷放不开心胸,所以才会过得不快乐……」
她不经思索的话,被南晔锐利如剑的视线,吓得说不下去。
「你说什么?」他轻轻柔柔地笑,俊美的五官看来却格外吓人。
喜月咬著唇,低垂著慌乱的小脸,嗫嚅道:「奴婢放肆了,请二少爷原谅。」
「不,你说的很好,继续说啊,我放不开心胸,所以不快乐,然後呢?」他眯起眼,故意走近她低声问。
喜月只觉他的气息压迫自己,险些喘不过气,更加不敢抬眼看他,只是结巴的说:「奴……奴婢说错话,请……二少爷原……原谅。」
「我还道你胆子不小,敢说些旁人不敢说的话,没想到是个没用的丫头。」南晔瞪著她局促不安的神态,冷哼道。
喜月迅速抬头瞥了他一眼,又垂下头,不敢吭声。
「你当每个人部像你一样胸无大志?除非我不要,否则没有任何人可以夺走我看中的东西,明白吗?」南晔狂傲的扬唇冷笑,似是自言自语,又似说给她听。
喜月轻咬唇後,才鼓起勇气抬起头,支支吾吾的说:「但……什么都要,不会辛苦吗?」
「辛苦?我一点都不辛苦,反而高兴得很,谁说我不快乐,我乐得很。」他一字一句的咬牙说。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贺兰真
南晔
范喜月
浪子回头
近水楼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