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如冠玉、略带阴柔气质的男子,瞧见她坐立不安的神态,只是撇唇淡笑,似是见怪不怪。
“你不要一副作贼心虚的样子,放自然点。”男子在她的对面落坐,轻笑道。
“在这种地方,我怎么自然的起来。”秋子若仍是一副心惊胆跳的看着他。
“都这么长的时间,你还不习惯?”白衣男子笑睨她。
“有习惯的一天吗?”秋子若苦笑摇头。
白衣男子迳自倒杯茶轻啜。“既然做了,也就不要再回头看了。”
男子似安慰的话,听起来不太真诚,像是敷衍罢了。
秋子若垂下长睫,遮盖住那一双深若古井的黑瞳。
“不谈这些了,给我看看你画了什么吧!”白衣男子的视线落到她手中紧握的卷轴。
秋子若颦起眉,下意识扫视周遭吵杂的环境。
“在这里看?”
“不用紧张,在这种地方,别人才不会有心思管他人的事。”
被男子这么一说,秋子若只有递出手中的画,任他肆无忌惮的在大庭广众下展开。
白衣男子轻松不在乎的表情,在看到秋子若的画时,一转而为认真。
佩服、钦羡的目光在他眼中流转。“你的画真是让人惊艳,如果用本名发表,必定能让世人称羡不已。”
秋子若只有在谈论到绘画时,神情才稍稍轻松,对他的赞美露出一抹微笑。
“我不在意自己的名字能否为大众所知,只是享受作画的过程。”
“享受?如果能够卖银子,那才真是享受呢!”白衣男子嗤笑道。
秋子若敛下笑容,没有反驳,也没有立场反驳,她是鬻画为生,而且是假画。
而眼前的男子也非良善之辈,他正是京城内最具势力的赝品组织的头子,一个没有人知其身世背景的神秘人物。
“由这笔法看来,你是仿柳飞宇的画了?”他微眯眼问。
尽管他操控的是赝品买卖,但他的眼力堪称一流。其实干这行的人,没有些艺术上的能力是不行的,要懂得分辨真伪,就必须要有一定的程度。
“是。”秋子若老实回答,画上须有落款及提字,这一项工作就必须由擅长仿人字迹的人才来担任,一人画、一人写,得配合得天衣无缝才行。
“怎么会想画人物呢?据我所知,他的人物画不多啊。”
“这……是我瞧见唐朝一卷记载胡舞的书,一时兴起,才画了这幅舞姬图。”
秋子若将自己绘图的原由说了出来,之所以会以柳飞宇的笔法来画,全是因为他的笔触细腻中又带着狂野热情,极适合画这幅画。
“他的画极为抢手,不过风险也大,你该知道他和司徒三公子,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死党吧?”白衣男子瞥她一眼,见她一副茫然的模样,自动加上一句。“聚雅斋的司徒悦文。”
果然他一说完,秋子若随即讶然低叫:“啊!是他!”
提起司徒家,一般人的第一印象不外乎商贾大户,司徒家小自酒肆、钱庄,大至船运、军需,无一不做,无一不赚,与京城其余三大庄并称京城四商王。
现在司徒家由长男掌权,二男辅佐,而三男司徒悦文则因深具识才眼光,除了自立门户开设聚雅斋外,更致力发掘、栽培有艺术才华的年轻人。
对没没无闻、却有才能的人而言,他就是伯乐,人人莫不希冀经由他,而让自己这匹千里马举世闻名。
秋子若不曾想要出名,但对司徒悦文却有一份崇拜之心。
“没错,就是他。柳飞宇的画作,大部分都是交给他的聚雅斋……”
话未完,只见秋子若垮下脸道:“这样子不是很容易被人发现破绽?”
虽然柳飞宇的画叫价高,极受欢迎,但若被人视破是赝品,只怕反而会惹祸上身。
“你对自己的功力没有信心?”白衣男子挑眉笑。
“我对‘自己’的画功有自信,只是对模仿柳飞宇的功力没信心。”她淡笑,全然不为白衣男子蓄意的激将法所动。
“放心,我只说大部分,并不指全部,料那些只为收购名气、附庸风雅的凡夫俗子,是看不出真伪的。”
对不识货的商人,他的口气向来刻薄。
“你真要冒险收下这幅画?”
“做我们这一行,本来就是在冒险。”白衣男子不以为意的说。
秋子若点了点头,黑眸浮现一丝笑意与释然,她把画交出去,就表示又有一笔进账,能够为父亲多买些补品补身了。
不过是一丁点收获,却能教她快乐。毕竟她的生活中不曾有过狂喜的幸福,只能靠小小的喜悦,让她知道自己仍是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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