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我也只好认了。”峻德治无所谓地耸耸肩,彷佛不管天命世局如何演变,他都能甘之如饴。
“兄弟们都走了,只剩你一人留在峻德城。义父当上君皇后,变得比以前还要怕死,脾气阴晴不定,所谓伴君如伴虎,一点儿也没错。我实在很担心,若你面临危难时,无人可以伸手援救你。”峻德齐的一对浓眉蹙得高高的。
“危难我不怕,只是怕会寂寞而已。峻德四王修、齐、治、平四人,已经出走了三人,如今只剩我峻德治一个人留守义父身边,峻德城与天下的命数都要落到我一人的肩上来承担,想来就觉得万分寂寞。”儒雅男子露出苦笑,无奈地挥了挥手中的折羽扇子。
“治三弟……”峻德齐浓眉一皱,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原本相信自己最后必定将为峻德天龙而死,也深信这是自己不可违逆的天命,但是朱潋眉不顾一切地、拚了命地用生命护他,竟然扭转了他的死劫。
虽然峻德天龙对他有养育之恩,但他已经用一命偿还了峻德天龙的养育恩情,从此以后,他只愿为朱潋眉而活。
他认定自己的命已经属于潋眉所有,无论如何再也不会回峻德城去为峻德天龙效死。
“没想到,我们修、齐、治、平四兄弟为义父及峻德城付出所有心血、打下天下江山后,最终竟然是以各自奔离、四散他方为收场。”峻德齐失落地重重叹气。
峻德治没有回话,只是噙着笑静静伫立,眼眸微眯,投向漆暗夜林。
寂静林间,偶尔响起几声孤单的夜虫低呜,彷佛也在对明日天亮后的命运感到惶惑不已。
过了一会儿,峻德治才开口打破窒人的沉默。
“齐二哥,此地已经不宜继续藏身久留。趁着夜色,快带你的女人离开这里。我估计天亮后,峻德追兵就会搜到此处了。”峻德治合起扇子,指了指远处不甚安宁的山头。
峻德齐眯了眯眼,望向那座山头,果然在隐约间见到摇晃窜动的火光。
“的确是该快点离开了。好兄弟,日后如果有缘再见面的话,一定要好好喝个痛快,大醉个三天三夜。”峻德齐转身看向峻德治,豪爽地拍拍三弟的肩。
“一定。”峻德治含笑点头,深深地与峻德齐四目相交。
峻德齐转身进入山洞里,抱着因大量失血而昏睡的纤柔女子走出来,用布绳将她温柔且仔细地在自己背上背缚好,站直身子后,便向峻德治点了点头,当作是告别,然后转身迈着大步离开。
两人嘴上不说,其实他们内心都明白,今夜这一别,日后要再相见,恐怕已是白头之后、黄泉之下。
峻德治没有说话,沉默地目送他们两人离开,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又突然开口。
“向北走,齐二哥。你的命盘生门在北方。”
听见峻德治的交代,峻德齐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向他咧嘴一笑,点点头后,即转身投入幽暗林间,向北而行。
见峻德齐走远到看不见之后,峻德治轻叹一声,低头看看自已染血的白袍。
“这身血渍怎么办?就这样回去的话,让人撞见了可不好。”他摇摇头,烦恼地拉着衣摆,缓步走向树林后方的小溪边。
看着溪水,再望望将亮未亮的蒙蒙天色,考虑再三,才脱下外袍,站在溪岸边,笨拙地拎着外袍,伸长手将染血的衣袍浸入水中抖两下。
“怎么还是脏的?真难洗。”他从水中拎起衣服,很不满意地瞪着范围似乎更加扩大的血渍。
浸过水后,白衣不但没干净一些,反而变本加厉,整件衣料全染上带着淡淡铁锈味的粉红色泽。
皱皱眉,他又再度将衣袍浸入水里。
就这样,来回浸了四、五次,白衣上的血迹,依然明显刺目。
峻德治颇想叹气。
“喂,衣服不是那样洗的。”一声娇脆的嗓音在他身后吃吃低笑。
听见不速之客的娇嫩嗓音,峻德治淡淡回头,只见一名身着俐落短衣,扎着两条粗麻花辫的姑娘,抱着一盆布纱,轻轻悄悄地蹲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浅岸边。
虽然天色昏暗,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她晶亮的双眸和皓白贝齿在昏暗中闪着黠丽的光芒,让人足以清晰地勾勒出她清俏可人的笑意。
原来在他到达之前,溪边早已有人。而他笨拙的洗衣举动,也早就被人看光光了。
“我没洗过衣服。”峻德治好脾气地耸耸肩,不在意她言语中的不敬之意。
“洗衣洗得这么笨拙,你肯定从没做过活儿”。虽然猜到他的尊贵出身,女子还是忍不住取笑一番。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华蓉
古伦治(峻德治)
古殷殷
架空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