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相识数月,彼此不矫揉做作的侠客精神、畅谈天地、共游山水,就算两人无意透漏身份,也让他们成了惺惺相惜的莫逆之交。
面对玄彻,楚暄日便不避讳地把心中的担忧说出来。
“我不想让月儿入宫呀……”
楚暄日口中的“月儿”,想必就是他的妹妹了,玄彻有所了悟。
“也许,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要想入宫门,不是随意就能进去的,毋须担心令妹。”玄彻拍拍好友的臂膀,率先迈步走离告示区。
选秀,那也得要长得美,才选得上。
“是这样么?”楚暄日猛搔后脑杓,反复咀嚼玄彻留下的话。
究竟是什么意思呀?
***
楚府
楚家未出阁小姐的闺房里,再度上演八字、红纸满天飞的情景。
“月儿,你若觉得张公子不好,那城西的赵公子如何?瞧,你们的八字多匹配呀!那赵公子一表人才,又是咱们杭州城一等一的大商家;这个城南的孙公子也不错,家世清白——”
“姑母……”
一大串噼里啪啦的聒噪声,被一道怯怯的柔嗓打断,聒噪声停下了,声音的主人看了眼那娇嗓的主人,又继续炮轰。
“还有城北的云公子就是织彩最负盛名的‘绣罗坊’之主——他不只一次向你大哥说亲了,却老等不到你大哥点头。”
“姑母……”
“城东的李家公子,你应该听说过吧,江南最大的供纸商,他们李家都不知开了多少家遍及江南各地的书肆了;不然,你想嫁到苏州也没关系,在苏州,姑母也认识很多大户人家。”
楚映月只觉得自己的耳根子嗡嗡叫,姑母楚宝玉念了半个时辰了,她听得好累呀……“姑——”
“你给我闭嘴!”
楚映月咬咬下唇,委屈地垂下螓首,清秀白净的小脸浮出一抹受伤的痕迹。
楚宝玉看着侄女楚楚可怜的模样,楚映月虽非绝色,但那股清丽中带了令男人女人都会萌生保护欲的荏弱气韵,再怎么狠心的人,都会舍不得伤害,更何况是血脉相连的姑姑!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才语重心长说道:“月儿,你爹娘早逝,我身为楚家人、又是你姑母,怎能见你无依无靠、孤单终老一生?你看,这么多名门富豪来求亲,姑母都帮你仔细挑过了,姑母会害你么?你就从中选一个吧!”
楚映月的头还是不敢抬起,只偷偷瞄了眼楚宝玉,楚宝玉怜爱、担忧的表情,让心肠软的楚映月顿时感到歉然。
她很清楚,姑母是为她好,否则不必三天两头大老远从苏州婆家回来,就为了她的亲事奔波,想替她找个衣食无虞、不会亏待她的好亲家。
“可是,大哥说——”
“别提暄日那臭小子!他拳脚功夫了得,对女孩子家的事却愣头愣脑,像头猪似的。你都十八岁了,他却只会把登门求亲的男人给吓跑,活像大家都要把你抓去卖!”一提到楚暄日,楚宝玉是又恨又爱。
其实她这侄儿在十五岁时,就继承了他爹的镖局,不但经营得有声有色,更把楚家镖局推上了江南第一,无论官府或富贵人家,若要送镖物,一定指名楚家,楚暄日优秀是优秀,但就是保护妹妹过了头了!
“姑母,大哥是为我好。”楚映月委婉地替楚暄日说情。
大哥说过,会想与楚家攀亲结戚的,无非是些贪图楚家镖局满布全国的通达水陆运输,以成就他们自己的贪婪。
他说,他绝不会笨到把妹妹送入豺狼虎豹口中。
“为你好的话会迟迟拖延你的婚事?你这年纪,都应该是两三个娃儿的娘了!反正,你今儿个就是得从这些人里挑出个夫婿来!”
楚宝玉翻了翻白眼,把写满了姓名、生肖、八字的一大叠红纸,一股脑儿全塞到楚映月手里。
楚映月低头盯着手中的红纸,面有难色。她相信,大哥是真的为她着想,对她的婚事,绝非迟迟拖延,而是谨慎小心。
“姑母,让大哥替我选吧。”
女子在家从父,父死从兄,谨守礼教的楚映月不敢违礼。
“你唷——”楚宝玉急死了,这丫头到底知不知情?“皇帝诏告天下选秀,你再不嫁出去,难道要进宫么!”
“选秀?进宫?”楚映月猛然抬首,小脸充满讶异。
“再怎么说,在楚家,我总还算是个长辈,我替你决定夫家!”楚宝玉拿回楚映月手中的红纸,打算由自己为侄女选婿,保镖世家的豪迈展露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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