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开房门时,独孤鹤同往日般坐在那里,淡漠地看着她,那眼神就如同在梅林时的一样,说不出的莫测高深。
“你醉了。”他静静的说:“习武之人若饮酒太多伤及脾胃,会影响功力进展。”
她嗤嗤一笑:“这时候还不忘教导我练功?天天都说这些,你不烦吗?”
他不睬她的笑,“离所定之期已没有几天,依你现在的功力在我手下还走不出十招。”
“别摆出一副严师的面孔。”她走上梯台,缓缓接近他,危险而妩媚地冲他微笑,柔柔地念着白天所听到的最震撼的一句话:“我曾经爱你爱得这样深……若是有人对你说这话,你会感动吗?”
他的眼波不兴,只冷冷给了一个字:“蠢!”
她再欺近,依靠在他身边,声音更柔:“若是我对你说这话呢?”
他的身子似乎震了一下,但声音反而更加冷凝:“鬼话连篇!”
她的身形赫然停住,沉寂片刻,忽然倒退一步,冷笑着大声直言:“独孤鹤!你这个懦夫!别人以为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神,其实你只是个胆小的人罢了!就因为你的感情受过伤,你就不敢再去爱人了!你用冷漠无情来伪装自己,其实你比谁都脆弱,你为了保护自己宁愿去伤害周围所有爱你的人!你如此无情无义,活该一辈子痛苦!”
他慢慢转过头,没有她预期的暴怒,只是更加深沉漠然的淡笑,没有任何笑意地笑:“爱我的人?你指谁?你吗?你爱我吗?”
她瞬间被问住。呆呆地怔在那里,答不出来。
他却像是早有预谋,倏然将她紧拉进怀中,未等她明白,今生便第二次吻了她。
这次的吻没有第一次那么的冷,反而是火热灵活,似要撩动她的整颗心为此而沉沦。唇齿相亲,肌肤相接,两人的灵魂似被穿透,又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她几乎要窒息,头脑中空白的什么也记不起来。一种欢悦与痛苦并存的情感在心底快速的泛滥,立时溢满了整颗心。
在她沉浸得更深之时,他却突然推开了她,冷酷地说:“爱上我只有痛苦。”
从他幽黑而深邃的瞳眸中,她看一个迷乱的自己,火热的红潮一下子袭上脸庞,不知是羞还是怒。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量,她勇敢地直问:“那你呢?有没有爱过我?”
“我?”他笑,嘲弄的微笑:“是你说我无情爱的,现在又何必来问我?”
“自取其辱”四个字此刻如电光划过心头。她唯有以更无情淡漠的笑来伪装自己苍白的脸。在心底默默地再次发誓:无论生死,独孤鹤会是她永远的仇人!慕容雨再次造访白鹤城,是在沈心舞与独孤鹤三年之约的前三天。这一次他显得春风满面,伴随在他身边的是君碧幽。
沈心舞的眼神乍然停驻在君碧幽衣襟边的那管红玉长箫上,君碧幽感受到了她灼灼的目光,笑着取下递给她看:“这箫红得刺眼是不是?它名唤相思。”
相思?古怪的名字,却隐隐与这箫有着莫名的贴切,晶莹剔透的红色,好像断肠的情人之泪滴在上面,以血泪染成。此时沈心舞也才注意到慕容雨腰畔的那管碧玉箫,恍若它的伴侣同胞一般。
慕容雨也笑着解释:“我这箫名叫莫愁,正好与之是一对。”
以箫定情?箫人两成双?浪漫而绝美,如一段传说。只有他们这等神仙般的人物才想得出来吧?像她这样的凡夫俗子是不配言“情”字的。沈心舞的目光空旷,将箫递回。
“沈姑娘是要一辈子终老白鹤城中吗?”君碧幽忽然问。
沈心舞淡扬着唇角:“未必。”若三天后她能胜便可以离开,反之,也许会继续等待无数个三年。若今生无法打败独孤鹤,老死城中也绝非笑谈了。
君碧幽曼声道:“请恕我僭越问一句话:独孤城主在沈姑娘心中是什么人?”
什么人?沈心舞懒得说谎,不妨直说:“仇人。”
君碧幽和慕容雨的眼中同时闪过一丝惊色,但两人都禀性沉着,没有多言。只是看向独孤鹤,他也没有否认,只是一直在遥望着梅花,似乎在他心中关心梅花的开谢远胜过关心他人的生死。刚才他们的谈话也不知他究竟听进多少?
“不曾对他有情吗?”君碧幽又问。
沈心舞的心头如被雷噬,独孤鹤冷嘲的话语在耳边响起:“你爱我吗?”“爱上我只有痛苦!”
于是她倔傲地回答:“我的心早已被恨填满,没有能容得下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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