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彻胸前的衣襟泛着一片骇人的血渍,惨白失血的脸庞盈满痛苦。
上官雍指挥着在场的众人,有人帮忙烧开水,有人协助消毒匕首,准备接下来的治疗工作。
他手脚俐落的拿着剪子剪开他衣服,拿起消毒好的匕首在他中镖的胸膛前划个十字型,取出毒镖,逼出污血。
灼热的匕首划开他的肌肤时,他的脸因过分痛苦而显得扭曲,泛白的指节紧紧握住恋心纤细的柔荑,额间不停的沁出冷汗。
恋心痛苦的咬紧下唇,无声的泪水不断滑出眼睫,迷蒙了她的视线,滴落在他的手背上,溅成一朵朵透明的水花。
因为身中毒镖的关系,他的血几乎都是暗褐色的,而伤口附近则呈现一片黑紫色。
半晌,上官雍抹抹额际上的汗水,替他缝上伤口,敷上药,再用干净的白绢包扎好伤口。
「他的情况怎么样?为什么还昏迷不醒?你不开个药方请人抓药吗?」恋心的问题像连环炮般。
上官雍试图稳定她焦虑不安的情绪。「恋心,你先别这么激动,听我把话说清楚。」为了自身的安危,他试图用最委婉的语气降低她心中的狂勃怒焰。
「快说!」就着他闪烁不定眼神,一抹不安的情绪掠过心头,死亡的恐惧像细针般尖锐,刺痛她的心。
「他的伤口已没什么大碍,只是他中了苗族的赤尾练蝎毒,相传此毒是用六十六种毒蝎炼治而成,中此毒若没解药,七日内将魂归西天。」他缩着身子,深怕她一怒之下一掌劈了他。
「那就解毒啊!」她把他押到桌子,前将纸笔硬塞给他。「开出药方我去抓药。」
「我擅长医病,不擅解毒啊!」他唯唯诺诺的低声道。
闻言,她像发了疯般死命摇着他的肩头,「你不是长安神医吗?为什么区区一个赤尾练蝎毒都解不了?你当什么神医,干脆叫庸医算了。」
「它是苗族的剧毒,不是小毒啊……」上官雍被摇得头昏脑胀,俊脸上净是无辜,这年头神医难为啊!
恋心的脑海一片乱烘烘的,唯一的信念就是不能让宇文彻死,她绝对不能失去他。
她的意识混沌且痛苦,她狂暴的一脚踹向上官雍,悍然踩在他的胸膛上威胁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也不理会什么苗族第一剧毒,若你不救活宇文彻,他的死期就是你的陪葬日!」
「这……」他万分为难,看来大哥这把椅子真不好坐。
凌乱的青丝纠结在她的脑后,痛苦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蜿蜒而下,道德的良知像蝼蚁般一点一滴吞噬她的心窝,夹杂着强烈的痛楚,像要撕裂她一般。
她不是一直都恨着宇文彻吗?讨厌他如影随形的讥讽与戏弄;厌恶他偷偷学习模仿她的一举一动,现下知道他的死期将至,她该高兴才对啊!
为什么她却连笑都不会?
为什么她的心会这么痛?
为什么连呼吸都显得沉重?
那只毒镖本该射在她的心窝上,不该是他的啊!
倏地,她的小脸呈现一片死凝,失去了红润的血色,身子一软,往后瘫了下去。
上官雍抚着发疼的胸口,赶紧由地上爬起来,「你们快让开!围成这样只会让她更加难受。」
他拦腰将她抱起,放在床榻上,仔细检查她的脉象。
「小姐要不要紧?」元宝忧心忡忡的望着她惨白的容颜,看来最近上官府的运气不太好,她得上山求神拜佛,去去霉运才行。
「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太多刺激,情绪激动昏过去了。」
上官雍命令几位丫鬟替她梳洗,顺便换下身上那套沾满血渍的衣裳,临走前还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老天爷!可怜可怜我那芳心初动、情窦初开的妹妹吧!虽然她平日的行为过于莽撞,又不懂得兄友弟恭、敬老尊贤,动不动对他拳脚相向,又嗜偷如命,但用死亡来结束这段暧昧不明的情愫,对两人而言太过于残忍……
***
噩梦,像厉鬼的魔爪般紧紧纠缠着她;而梦呓,断断续续、如泣如诉的低喃着。
「小姐,你醒一醒啊!」元宝满脸忧伤的摇晃她纤细的肩头,不断的拿着湿手绢拭着她沁出冷汗的额际。
「不要死……不要……」恋心由噩梦中惊醒,口中还不断喃喃念着他的名字。
「小姐,你好点没?」元宝心疼的抚着她憔悴的脸庞。
「我梦见宇文彻受伤了,大哥说他身上的毒无药可解,是真的吗?告诉我,这只是一埸梦,醒来就烟消云散了。」她迫切的抓住元宝的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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