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以唐门目前的财力已无力维持它的美好了。
理智告诉她,唐门的窘境只会增加她的筹码罢了,她会在接下来的交锋中处于更有利的位置;情感却在叹息了,总是将责任一肩扛的唐战,承受着多大的煎熬呀!
“战儿没一起来吗?”老祖宗直截了当的问。
“他没来,我不想他看见我们的唇枪舌剑。”既然彼此都是聪明人,自然就不必遮遮掩掩了。
“真的吗?”
“是的。”木斯盈正色的道:“我们都是他心中最在意的人,我不想他为此而烦恼。”
“你似乎高估了自己的地位。”老祖宗不动声色的道。
“何以见得?”
“战儿只不过是迷恋你的肉体罢了,你总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会是与众不同的吧?”老祖宗毫不留情的打击她。
“原来在您的心目中,唐战竟是如此肤浅之人。”面对她的挑衅,木斯盈从容应对。
“哦?你不觉得自己太盲目乐观了吗?”老祖宗冷嗤。
“我倒觉得您太悲观了呢。”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吸血妖姬!”老祖宗的声音里第一次有了紧绷。
“斯盈是小辈,自不敢在他最尊敬的老祖宗面前放肆。”
“哦,你来我这里是为了炫耀你的成功吗?还是你觉得我比较容易要胁呢?”老祖宗的眼神凌厉得让人不敢逼视。
可木斯盈正视了。
“您误会了,我只想要一次机会而已。”她镇定的道。
“机会?”老祖宗忍不住诧异了。
“是啊,我只想要一次公平竞争的机会,”木斯盈诚恳的道:“我会证明,我比韩滢更适合做唐战的妻子。”
“你似乎太过自信了点。”老祖宗冷哼。
“您不觉得,只有自信的人才能拯救唐门吗?”她不曾被老祖宗眼里的冷淡或苛求吓退。
“你不觉得说服我时有战儿的陪伴,你的胜算会更大些吗?”老祖宗犀利的道。
“这是我的战斗,我必须独自应战。”她简洁的回答。
压在唐战肩上的担子已经够重了,她不想再成为另一株攀附在他身上的弱柳,她必须靠自己的力量打赢这场硬仗!
“你可以下去了。”老祖宗不置可否的。
“我不会放弃的。”她坚决的道。”随你。”
她离开后,老祖宗不觉出神了。
她此生最大的愿望是重振唐门,为了达到目的,甚至不惜以小辈的婚姻作为筹码。战儿与滢儿青梅竹马的恋情也是因此才被拆散的,她最心爱的枫儿也是因此才……
谁想付出了这么多,结果却……
难道她真的做错了?
老祖宗无语问苍天。天际缀着一弯媚月,淡淡的月色照亮了青石的路面。树影花影在夜风中婆娑起舞,在夜晚仍然开花的植物散发着馥郁的芳香。
可月光无法掩饰真相呀!
那些失修的院落、渐倾的断垣残壁、那些倒塌了的紫藤茑萝架子……这就是唐门的真实。
自古英雄如美人,人间不得见白头啊!
月光下的唐门更显出了颓败,有如暮年的壮士。
木斯盈知道,它们本都是压在唐战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责任;现在,在她爱上唐战之时,这一切也都成了她的责任。
她一路行,一路思索,不知不觉回到了畅怀阁。
月色下,畅怀阁里静静的,一切都入了睡。
脚一踏上楼梯,年久失修的楼板就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在静夜里显得如此突兀且刺耳。
她怕惊动下人,临时改由窗子掠进了屋子里。
本以为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的,谁想竟看见唐战正坐在她的屋里。
“你……你不是在剑庐练剑吗?怎会在这里?”木斯盈诧异的问。
“怎么,不欢迎吗?”他微笑。
唐战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只知道忽然很想见到她,于是就放任自己回到了畅怀阁。
“不,我很想你哪!”她盈盈一笑,将黔首枕在他的怀里。
“去哪里了?”
“随便走走罢了。”她嫣然一笑。
月光下,她的黑发有如灿烂的流霞一般。
唐战受不住这诱惑,抽出了她束发的譬子,霎时间,星河般灿烂的秀发流泻下来,铺了他一身。
他着迷的将自己的手指埋进那幅黑亮的丝绸里。
“今夜的月色好美呀!”
眼前正对着一扇花窗,透过那些色彩剥落的镂花,正望见墨蓝的夜空里缀着一弯细细的媚月。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木斯盈不禁轻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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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战
木斯盈
茫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