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不如行动。他收拾好自己简单的衣物包袱,趁天色未亮,决定一走了之。
一开门,门外台阶上一个小小的身影占据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绿儿听到声音回过头来,朝着他勉强一笑,招呼道:"早。"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哭了一夜的眼睛红肿得象个核桃。只是心里有个强烈的声音告诉她不可放弃。她找到今生相属的恋人,又怎么能眼睁睁放他走出自己的视线。如果真如阿娘所说的,一个人生下来就在找自己的另一半,那么她找到了,更不能让他轻易地离开。否则此生他们都会感觉不完整,会有所缺憾,会若有所失。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傻气,完全是女孩子家的幻想和一厢情愿。殷仲思是个实际的男人,有他自己的切实的想法。她完全没有把握可以说服他。如果他象她爱他一样爱她、象她离不开他一样离不开她就好了。为什么她用情比较深?为什么让女子感情比较细腻、依恋比较恳切、心绪比较脆弱?为什么让男人粗线条,感觉迟钝又铁石心肠?老天爷造人时究竟怎么想的?
如果冷酷是男人的天性,那她是不是不该为这种天性对他过于责怪?为什么他可以硬起心肠那么轻易地说别离?他到底有没有把她放在心上过?为什么他那么狠心绝情?说出那么伤人的话?也许这才是她最在意的事。
她痛哭了一场后,决定不可以就这样认命。她都还没有为自己争取,怎么就可以轻言放弃。这样软软弱弱的逆来顺受,简直不象她桓绿会做的事。就这样决定了,她一定要跟着他。就算他当她是小尾巴好了,她决不放弃。他只是一时糊涂,钻进了牛角尖转不出来---男人经常是这样子的。而她有责任提醒他,他们是天命相属的一对,应该同患难共进退。错过了她,会是他一辈子的遗憾。她好爱他,当然不能眼看他做了错误的选择而不制止。何况这也关系着她一辈子的幸福呀。
不敢想也不愿想没有他的日子要怎么过。好怕她睡着的当口他就不声不响走了。错过了他,也会是她一辈子的遗憾。她不要这样。
因此,她拎着小包包,坐在他房门口。虽然他没有说马上要走,但这样离他近一点她比较安心。不敢进门去,怕会被他骂。
如果他可以爱她象她爱他一样、离不开她象她离不开他一样就好了。她托腮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星,诉说着自己心底最深切的愿望。
殷仲思一踏出房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付景象。
"你真的要走了?"她略带惊惶的。好希望昨晚是一场恶梦,醒来后就可以吁口气笑自己虚惊一场。虽然跟他走的念头没有片刻动摇,但是要离开爱她的家人和熟悉的生活,投奔一个未知的未来,心里总会有紧张和不舍。
"不错。我说过的。"殷仲思看着她,她的心情起伏都落在他眼里。"你拎着包要干什么?"
"我,我自然跟着你呀。"绿儿勉强一笑。说好,说好呀,笨蛋!难道不能体谅人家不顾一切的痴心和决心?
"看上去象我们两个要私奔?"殷仲思事不关己似的评估着。
"是呀,看上去象。"绿儿咬着下唇,心里委屈得直想哭。
"但是这当然不是真的。"
绿儿没有接口,仰望着他严肃的面容。什么时候起,这个容貌开始深深镌镂进她的心版里了。如今洗也洗不掉,抹也抹不去。就是他了。只有这个男人是她今生想要的。虽然她只不过十四颇有余、十五尚不足,可是她清楚自己的心思。这样的爱慕不是一朝一夕生成的。四年多的相处,一千五百多个日子,在她绞尽脑汁和他斗智斗力的时候,早就情根深种了。她戒不掉他,一辈子都戒不掉。
"你会乖乖留在家里。"殷仲思盯着她。这丫头想干什么?她为什么这么固执、不听话、一意孤行?让他不省心、放不下?!他的意志力不坚强,不能抵抗她的柔情太久。要他拿她怎么办?他很明白软弱地答应她的后果是无穷尽的后悔和自责。到时候她再发现这样的生活不适合她,她还回得来吗?她父亲家人不会嫌弃,可是她名节已毁,以后如何嫁人?谁会娶一个放荡曾跟人私奔的女子?不,他冲动不起,软弱不得!
"我不要。我要跟你走。"绿儿执拗地不肯屈服。
殷仲思冷着脸,"难道我刚才说的还不够清楚?"
"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真的。我也努力不做你的负担。给我一次机会嘛,好不好?人家也想出去历练一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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