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告诉呀!看是你的嘴利还是我的拳头狠。"
小女孩趴在他膝上,忽然一口朝他腿上咬下去。
殷仲思又惊又怒,这一咬可比他的拳头更加货真价实。"松口!"小女孩咬得更紧。殷仲思看她这付狠劲,似乎不咬下他一块肉来誓不甘休。他右手拿住她脸颊用力一捏,怒道:
"还不松口?"
小女孩一痛,加之穴道被他捏住,只好松口。但还要嘴硬:"你不打我我才松口。"嘴巴被他捏住无法合拢,一句话说得含糊不清。不过殷仲思一手抓住她双手,一手捏住她脸,也腾不出第三只手来打她。"你服不服?不服我还要打。"
"不服不服,死也不服。"
殷仲思一怔,体味她话中决绝的意味。她明明处于完全的劣势,可是照样斗志昂扬,不肯服输。殷仲思倒有点佩服起她的勇敢来。换作是他自己,自也不能因身处逆境而垂手臣服。
他不知道自己嘴边已微微露出一丝笑意,"你打又打不过我。不服还想怎样?"
"你卑鄙无耻,以大欺小!"小女孩不怕死地大声指控。
殷仲思再度一怔:卑鄙无耻是谈不上,可以不必理会,不过是小孩子家的胡说八道罢了;可是这以大欺小的罪名只怕是逃不过了。不管她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眼前这个年龄体重都不到他一半的小孩子被他以武力制服,赢了故然没有什么光彩,传出去更是会贻笑大方。
他正在发愣的当口,正好桓冲走了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付场面:自己的宝贝女儿被按在这狂徒的膝上,似乎正在被毒打。桓冲惊怒交加,一口气憋在喉咙口,气得说不出话来。
大步急进的态势在在显露了他的愤怒。幸好他忠心耿耿的管家及时出口大喝:"大胆狂徒!
竟敢在将军府撒野?!还不把我们小姐放下!"
殷仲思回头,看到怒冲冲而来的桓冲及大批下人,手一松,到她耳边轻语:"还不快去哭诉。"
小女孩儿站直了身子,大大的杏眼瞪过去,发现他正好整以暇地坐着,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似是在瞧她是否会如他所料跑去哭诉。小女孩有片刻的犹豫,一部分的她不甘心被他料中,一部分的她却想:这个机会怎可错过。在这之前,她是阿爹阿娘哥哥姐姐们捧在手里的宝贝,别说打了,重话也没人对她说过一句---只除了她实在顽皮得太过分,她阿爹才会无可奈何地念她两句。越想越委屈,不再管是否正好被他料中,一回身,飞扑到急匆匆而来的桓冲怀里,大声哭道:"阿爹,他欺负我!他欺负我!"
桓冲点点头,搂住她肃然道:"殷先生,尊师的为人在下一向景仰。可是阁下狂妄无礼,欺负一个柔弱的小女孩子,难道不有愧于心吗?阁下如此野蛮行径,如何为人师表?当真令圣道先人蒙羞,给天下读书士子丢脸,替尊师抹黑。"
小女孩悄悄回过头来,脸上犹自挂着泪珠,却朝他偷偷做了个鬼脸,意思是"这下你可有苦头吃了。"殷仲思只做不见,也不自辨,拱拱手道:"全凭大人发落。"
桓冲道:"看在尊师份上,我也不来与你计较。若传了出去,尊师与阁下脸上须不好看。
我自会修书给尊师,要他给我一个交代。只是这里恐怕不便再多留阁下。来人哪,送殷先生出去。"没想到这件事如此轻易解决,倒也不错。
殷仲思也觉得不错。被传出去他欺负一个小孩子,那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他不是什么有名人物,没人爱发掘他身上的小道消息。不过若没有这件意外事件,他倒真想看看桓冲原本打算用什么理由打发他走路。可惜他没有机会知道了。
只有小女孩不满意。若是打他一顿再逐出去那也罢了,就这样随随便便不痛不痒让他走掉,那她被打痛小屁股的冤屈找谁去算帐。原来他就是阿爹请来的教书先生。本来她就在琢磨怎么赶走他,这下好了,正好旧仇新帐一起算。她拉拉桓冲的衣袖,小声叫道:"阿爹。
别让他走啦。"
这时殷仲思已在桓府家丁们的"陪同"下出了偏厅。桓冲低头问:"为什么?你已经赶走了七个师父,再加这一个,正好成双。"
小女孩嘟起嘴:"不要嘛,阿爹。我要把他留下来尝尝我的厉害。"
桓冲笑道:"乖女儿,你的厉害大家都知道啦,就放过那个可怜人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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