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心鹊桥(5)

2025-10-07 评论


就在一片安慰声浪中,忽然窜进了极不协调的尖嗓门。

“都折腾了好几小时了,是不是还嫌没闹够呀!”王家大嫂两手一捞,便将小草逮个正着。再嚷,我就叫人拿绳子把你绑起来!

王家大嫂粗鲁的揪着小草,那疵牙咧嘴就贴在她耳朵边大吼:“大伙儿是看你可怜,这才放着家里的活儿不干,专程赶来帮你葬了哑婆婆。你没一声谢倒也罢了,还拼了命的瞎搅和,你当咱们吃饱撑着呀!”

“唉,别……别这样。”宝姐姐连忙从王家大嫂手中抢下小草。“她到底还是个孩子,这一下子的工夫,哪里想得开呢?你就别跟她认真了。”

王家大嫂向来就很排斥哑婆婆,对小草自然也没有过好脸色。

“是,她命好、我命贱,不到十八岁就嫁进了王家做牛做马。她都十六了还能被当成孩子看、耍着臭脾气……呸!”

“你那张嘴呀!就晓得刻薄人……”徐奶奶忍不住唠叨。王家这房媳妇儿的泼辣劲儿,实在教人不敢恭维。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争嚷着,而在一边的小草充耳不闻,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捆草席。

牙一咬,她冷不防地又扑了过去。

“求求你把婆婆还给我,快还给我呀!”

小草涕泅纵横,既惶恐又悲伤,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唯有紧紧抱住年轻人的一条腿不放。

“我不能失去婆婆,求求你,求求你别……别……”那条强健的腿为摆脱紧抱不放的纠缠,不时胡乱甩动,有好几次都揣着了小草的脸、头……

不痛,小草一点也不痛,“哥哥,小草再给你磕头、磕头……”

碰、碰、碰……这连声闷响,一次比一次重、一声比一声结实,只见小草那忽高忽低的头颅,猛往地面敲去。同时,也敲撞着旁观者的心。这闷闷的磕头声,教人听了鼻酸不已。

不痛,小草一点也不觉得痛……汩汩鲜血从额头渗出,流过了眉心、鼻梁、嘴唇……咸咸的,什么东西咸威的?血,那咸咸的味道,是血……原来血和泪一样,都是咸的……小草这才明白,眼睛所流的每一滴泪都是血,体内所流的每一滴血都是泪……

而这场血泪交织的命运,现在才正要开始……烈焰当头,微微臃肿的彩凤已流了满身大汗。

抹抹悬在鬓角的汗水,彩凤才刚走上了桥,便迫不及待伸长脖子往桥底下望去。

“小草,我就知道你在这儿。兜了一大圈可让我找着了。”

小草闻声抬头。只见上头有道人影匆匆越过桥面,步下石阶朝她而来。

彩凤一脸的心疼,张手便拥住小草瘦弱的身躯。“可怜的孩子,别哭了。你再这么糊里糊涂的哭下去,眼睛都被你哭坏了呀!”

瞧这眼又红又肿的,该是流了多少伤心泪啊!

小草无声的栖息在陌生人的拥抱中。她什么都无所谓了,婆婆走了,连她的心也一起带走一了,如今的她只剩下一具空壳。

“唉,我昨儿个一听到哑婆婆去世的消息,就开始为你发愁了。”彩凤叹息,幽幽地望向哑婆婆墓碑。

说是墓碑,也许言过其实了,那儿竖着的不过是块残破的木头,而木头上,有着像是用利刃划下、显得粗糙的几个字。

我的母亲

小草

哑婆婆捡到被遗弃的小草那年,已六十高龄,想想自己都一把年纪了,又是个没用的抬荒老太婆,她自卑的甚至不敢以母亲自居,更不许小草喊她一声妈。

但在小草心目中,哑婆婆就是母亲了。有得吃,小草先吃;有得穿,也是小草先穿。这番掏心掏肺的相待,谁能说不是出于母亲的爱?

彩凤感动的泪水盈眶,轻拍着小草单薄的肩膀。“乖,小草真乖……我想哑婆婆在地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她拎起手绢儿为小草拭去泪水。“自从哑婆婆下葬之后,你就一直守在这儿吧!唉,几天不吃不喝的,这怎么成?”

“不饿……小草不饿……”

小草机械式喃喃回应,目光呆滞无神。

“小草,还记得我吗?”彩凤柔声问。“我是彩嫂,当时好像来不及跟你说的样子。嗯,记不记得?几年前我们就在这儿见了面的。”

彩凤一只手朝上方指了指,小草木讷的视线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却依旧是一脸茫然。

这陌生人指着桥是什么意思?

看小草一脸茫然,彩凤决定换个方式提醒她:“也许你不记得我了,但小草这名字怎么来的,我想你应该还有印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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