巽祯微微一笑,亦步亦趋地走在他身旁。“不知八王爷是不知道与您交好的大臣中,有哪一位闺女尚禾出嫁?”
八王爷未开口,一旁的李尚书倒先开口了。“你想娶妻了?”不顾八王爷的目光警告,李将军硬是兴高采烈地问道。巽祯可是皇上眼前的大红人,哪个大臣的女儿嫁给了他,等于是拥有了享用不尽的富贵权势。
几个走在他们身边的老臣听见了巽祯的话,忙不迭地围了上来,谁都不愿错过这个机会。
“不是我,是应将军。”巽祯长指比向缓步走在后头的应君崴。
“应将军?”他们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应君崴,一接触到应君崴的冷眉冷眼又同时转回。
“前些时候,应大人与我闲聊时,曾提及他有成家之意。”
“真的吗?”应将军生得一副八尺之躯,面如冠玉,目若寒星,又官拜将军,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虽有些冷漠却是一位贤婿,众官在心底默默衡量。
众人又偷愉地窥向应君崴,不得不承认他确有一股迫人的气势及威仪,若把女儿嫁给他,将来便是儿女亲家,到时自己便是他的岳父,不怕他不买自己的帐。
每个低头沉思的老脸,没想过女儿嫁过去是否会幸福,只想到自己的财富,权势是否能稳固。
八王爷恼怒地望着被巽祯迷惑的众人,瞪了他们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去。
异祯扯起嘴角,邪肆的目光与应君崴的视线交错,两人极有默契地点头。
★★★
自应君崴有意娶妻的消息传开后,一张又一张的仕女画像涌入了府内,朝中百官暗自较劲,而府内的奴仆都在低语,不知大人会选哪一家的闺女为妻;大家都在臆测着,不知谁会是那名幸运儿。
月色轻悄地洒上大地,舒绿恋幽暗的眼瞳里泛着没有方向的银光。
多么冷的夜晚?冷得万物都凋谢了,包括它的心。
数不清多少个夜了,月光恰好洒上他的屋宇,久久不去,她凝望、痴叹,最后终是在幽幽地啜泣中结束。
她依然爱他,在他要娶妻纳妾的前夕,她仍是无可自拨,他屋里的光是一帖药,静默地望着,她心中的伤口便会慢慢结痂。
能停止爱他吗?已划到一半的船能一辈子停止在湖心不动吗?不行的,正如她不能停止爱他一样,她的爱情想靠岸,不想孤单地漂流在寂寞的湖上。
她恍惚地注视月光下的湖面,忽尔一张白纸飘进她的视线内,舒绿恋伸出手,冰凉的湖水冻上她的指尖,她手一挑,将白纸挑上了岸。
舒绿恋将白纸摊平,仔细地看着,虽然纸上的笔墨已被水冲浸得看不真切,但仍有一些痕迹在。
这是……她拿起纸张,就着月光,顺着粗浅的痕迹细看,风停了,连云也停止移动了,谁也不敢打扰到她专注的目光。
舒绿恋手中的纸倏地坠落,冉冉飘在草地上,她的手仍停在半空中,平静的湖面,映出她怔忡的侧脸。
那是一名女子的绘像,虽五官不甚清晰,却是他妻子的人选之一。而自己呢?
比一张白纸上的女子还不如,甚至在他心中,她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
一颗泪珠,沿着白皙的脸庞下滑,银月的色彩在泪珠上不断交替,倏地,泪珠碎了,还不及拭去,更多的泪珠却从眼角滑了出来。
他是否正坐在案前,看着一张又一张的仕女图,图上的美女正对着他巧笑倩兮,他的目光可曾稍瞬,移向窗前。
天,下雨了吗?为何对面的灯火朦朦胧胧?月也被淋湿了吗?洒透出来的银光怎么冰冷异常?她俯首看着湖面,才发现,天,没下雨,下雨的是她的眼。
★★★
寒风滑过湖面,吹进了应君崴末关紧的窗前,案上一张张眼波流转的美女登时被吹落于地。
应君崴身形未动,双目未曾稍瞬,仍是漠不关心地坐在案桌前,专注地看向窗外。
这些日子,不再有刺客了。是因为他的权势已不再如日中天、他的兵权被削半了吗?应君崴冷然一笑。
他知道,府外有另一些人隐在角落监看他的一举一动,等着抓住他的小辫子,取代他的位置。
为了得到权势和财富,他将心整整冰冻了二十年。他的父母原是城中的首富,却被朝廷的命官设计打入牢内,屈打成招,冤死狱中。哼,那些贪官污吏图的是什么?还不是应家的万买家财!
讽刺的是,这个谋他家产的惆官,竟也死在另一高官的手里,这算什么!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吗?应君崴不屑地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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