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每日定风雨无阻地而来,而自己总是静静地坐在窗边候着他,当他的身影走入她的眼帘时,他周身耀眼的光芒便会映红她颊边的红霞。
虽然君崴哥从未理睬过她的笑容,每次都是无视地走过她身边,可只要瞧见他的身影,舒绿恋便可以在心头累积下一次绽放的笑靥;可是,如今他要走了,他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今后她要如何积累如花的笑靥?不!她不要看君崴哥离开。
“你真的要离开了,真的吗?”舒绿恋忘情地拉着应君崴的衣袖,急切地问。
“没错。”应君崴冷酷地拂开它的手。一年前,他没给过她任何希望,在他离去的末了,更不会留下一丝的奢望。
“为什么?”舒绿恋慌乱了,着急大眼中的泪水更如雨下了。
“没为什么。”应君崴移开了视线,冷硬的眼有些闪烁。
“我不要你走,你别走好吗?”舒绿恋不明白为何一想到他即将离开,心便微微地疼着,像要削下一块肉般。
应君崴不置一词,冷冷的视线投向远方。他来此的目的已达到,留下只会浪费时间,他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看着他无动于衷的脸,舒绿恋懂了,无论她再怎么乞求,君崴哥终究会离开。
爹说他是聪颖绝顶之人,才起心收了他;如今,君崴哥学成了,该是展翅腾飞青云之际,怎会有道理留下。她默默地垂下了脸庞,心枉然、口无言。
“你会记得我吗?”低着头的她看不见表情,只有干涩的声音泄漏出她悲伤的情绪。
应君崴抬起头,天上的星划过他漆黑的眼,明暗交替,正似他此刻晦暗不明的心。
他的闷不作声,是最明显也最残忍的拒绝,月光下的舒绿恋头垂得更低了。
她失魂的模样让应君崴伸出了手,他的手在碰触到她发梢之际却又猛地收回,幽暗的眼中波涛汹涌,澎湃未定。
始终低垂着螓首的舒绿恋,不知他情绪的异变,不见他眼中的挣扎,她一咬牙,吞下喉中的酸涩。
“您保重了,再见。”舒绿恋低喊完,便提起脚奔入屋内。
应君崴伫立在树下,静默地看着她离去,心底有着轻轻的扯动,忽地起了一阵风,捣碎了她残留在空气中的味道,他遽然转醒,恼怒自己的软弱。
应君崴抬起眼望向山的另一边,目光倏地转寒,他要的两样东西高悬在遥远的空中,就等他腾上,一手摘下,他的心怎可被她困陷于地,阻碍了他的身。不!谁也不能阻止他的前进,他冷冽的眼中爆出了一道异常灼热的宣誓。
为了得到他要的东西,应君崴把所有的感情化为石块,层层地筑高了他心中的石墙,砌成一个阴冷的异域,冰困住他的心。
他转头旋身离去,幽邃的眼或许还残留着她的身影,但他隐藏得很好,唯有蓝袍在风中划开了一道别离的记号。
★★★
五年后凉风习习吹上舒绿恋的脸颊,她侧过耳,倾听风穿过林间的声音,嘴角浅浅地扬起一抹笑意,停下脚步,将手中的汜篮放在地上,闭上眼仔仔细细地感受风的凉爽。
今儿个,将绣好的鸳鸯枕套送到西村的王大婶那儿,领取了些银两,刚好明儿个上市集买一些绢绣线,她在脑中盘算着。
羽毛般的经柔触感轻轻地落了下来,舒绿恋睁开眼,发现是一片小小的红叶停在手背上,她拿起了枫叶,仔细看着上头的叶纹,忽尔忆起去年枫落时,正是爹亲离世时。
爹因长期食少思多加上思娘成疾,在三年前撒手人寰与天上的娘相会,表哥要她回到扬风山庄,她却不想投靠任何亲戚,只想待在这儿,因为这里有他……应君崴。
他是皇上钦点的护国大将军,虽不是武侯世家,却因屡建奇功而破格拨擢为将军。
想必爹在天之灵,也会以君崴哥为傲。他的辖地没有数不尽的土绅劣豪,没有冤屈在狱中的无辜百姓,百姓见了他的轿子,无不趴伏在地敬若天神。舒绿恋一想起应君崴俊挺英磊的脸庞,蓦地红润了双颊。
她喜欢听着别人诉说一切关于他的故事。说他如何因商致富,由商转仕,但更令人津津乐道的是他自动请缨去攻打朝廷久取不下的蛮族,不费一兵一卒,便让扰乱边境已久的蛮族俯首称臣。这些事即使已听了上百遍,可每一听人说起,她总会忍不住地伫足,好似真见着了他威风凛凛的身形般。
虽然,她与他之间的身分太过悬殊,无法真正见到他,可一思及他们处在同一地,共饮一江水,她便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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