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热闹得紧,听说芙音公主已择定冬至那天要下嫁给应将军了,官府已贴出喜单,皇上还准备大赦天下。总之,跟着我来瞧瞧就对了。”
“福伯,你说什么?”舒绿恋扯住埃伯的衣袖,狂涛涌入她平静的眼中。
“我说皇上要嫁女儿喽,舒姑娘,你何时要请我喝喜酒啊?”福伯兴冲冲地说着,完全没发现舒绿恋的异状。
舒绿恋住口,遮住悲怆的呜咽,她还是被他舍下了,任由她在狂风之中摇摆,他的承诺碎成雨点,一点一点地落在她的眼中,慢慢地流了出来。
“舒姑娘,你怎么了?”福伯看见她流下泪,担心地问道。
舒绿恋笑了,她凄苦她笑着摇头。他选择了权势和名位,而她,仍是站在墙外,被他所阻隔,可悲地无法越过那座石墙。
“福伯,我想先去看展和湘漓的墓,你能带我去吗?”她抬起头,异常平静地问道。
★★★
山西郊外,一处浓密的枫杯中,阵阵清风荡过,抖落了片片带着秋意的枫叶。
黄昏的林中,一时之间,红艳的枫叶纷飞,渐次撒落在林下的墓碑上,及墓碑前的那抹孤独身影肩上。
无视掉落于身上的叶片,舒绿恋轻轻地拾起墓碑上的落枫,心头再次浮起带着微微心酸的感动,她喟叹一声,水漾的眼中隐带着渴盼的颜色。
长眠在此的女子合该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因为她所爱的男子合眼安睡在她身侧,这是所有女人心底最深的愿啊!
说不出的心折哽在她的咽喉,舒绿恋目光迷蒙,看不清墓碑上镂刻的字,可那上头的字,她早已深深地刻在心版上……
夫莫展楼合心于此妻褚湘漓动人的传说,总带着凄楚的美丽,如隔着细雨的黄昏比日焰高挂的白天,更令人迷醉、悸动。
湘漓,她知道吗?她让爱她的男子抛下傲人的财富,生死相随,以身殉情,她才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在世间男子汲汲营营于富贵权势时,她和展楼的故事,像一颗石子,直探入舒绿恋的心底,激起未曾敢有的期盼;如一股清流,滋养了她枯萎失望的心。
但是,我深爱的那个人,他最爱的不是我,是他掌中的富贵权势,我实在争不过它们啊……
心空空洞洞的,好累,她无力再诉说任何事了。
西方的沆空残着一抹霞,几片枯萎的叶被林间的风卷起又落下,舒绿恋摇头轻笑自己的痴心妄想,这世间深情的女子俯拾皆是,但如莫展楼般的男子却难寻,传说毕竟只是传说……“舒姑娘,该走了,日已将落,再待下去,就看不见路了。”福伯说道。
舒绿恋点头,离去的念头在她的方寸之间成形,东旭和茹儿应早已知道了这件事,却一直瞒着她。如今,誓言已破,她无法再以往日无波的面孔去面对他们了,该是离去的时候了。
“福伯,等会儿到街上,我想买些针线,您先回庄,免得东旭和茹儿找不着先我们会担心。”舒绿恋镇定地说道。
“这……”福伯不大放心让她一个人到街上去。
“没关系,我会很小心的。”
“好吧,那我陪你走到街上,再回庄内。”舒绿恋点头,转头看了最后一眼,再见了……绕了一大圈后,她还是回到了“扬风山庄”,她世上唯一的亲人……表哥扬九霄身边。
霄已寻至一名心爱的女子,无波的情绪唯有在面对曲琉衣时,才有起伏荡漾,牵引出真正在乎的一面。
她是羡慕的,羡慕霄对琉衣的专一,羡慕琉衣拥有霄的全然爱恋。霄在不应该存在儿女私情的时代,选择了鸯鸳蝴蝶,与佳人相伴。他傻吗?笨吗?舒绿恋宁愿君崴哥也傻些笨些,这样,或许他就会、在自己身旁了。
舒绿恋知道君崴哥爱她,同他对她的爱,却比不上对名位权力的追逐,所以她走了,放他自由地追逐他要的,从今以后,不再阻碍他,拉住了他腾飞的双翼。
原来,水,真的是穿不过石的……
★★★
舒绿恋极喜欢曲琉衣,虽有些娇性,却不失坦率。
这日,她们沿着茂密的树荫,在琉衣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绿湖。
“好舒服。”琉衣脱下绣鞋,将纤足浸入绿湖中。
舒绿恋也学着将白皙的足踝探入湖中,起先虽被冰凉的湖水冻得瑟缩了一下,可很快地,便恋上透骨的沁凉。
“琉衣,这儿好美,谢谢你带我来这。”舒绿恋弯着柳腰,手拨着湖水把玩。
“你别开心,我并没有特地带你来,这地方我每天都来,明白吗?”曲琉衣红着脸粗声地说。她不懂,为何不管自己如何冷淡地对待舒绿恋,她总还是笑吟吟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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