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杜大夫的到来,淑玉夫人忙不迭地缩回手,脸上闪过一丝恼怒的神情,在听到莫元凤的话后,神色更加难看,但转瞬间,整个脸庞又是一片和善。“是啊,无论如何请你救救他,否则这小女孩可成了无父无母的孩儿了。”我可不想养她一辈子。
杜大夫向湘漓微微一笑后,随即仔细检视褚仲人身上的伤势,只见大大小小的伤约有十二处,最严重的是前胸的一刀,已入骨三分,随着检视的结果,杜大夫的脸色愈来愈凝重。
湘漓见杜大夫叹了一口气,一张小脸因紧张而苍白地皱在一起。
杜大夫看着湘漓泪雾的双眼,他不知道她弱小的是否能承受这个打击,他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犹豫地开口。“你爹伤势太重,情况不太乐观,恐怕……”湘漓听到此,身子一软,几乎站不住,站在她身后的展楼赶忙将她扶住。
“咳——咳——”褚仲人不知何时醒来,气若游丝地喘着气。
湘漓一看父亲醒来,欣喜地趴在父亲的床边。“湘漓,咳——”褚仲人不舍地看着女儿。
“咳!咳——湘漓乖,先让爹……跟莫伯伯说话……元凤兄,这趟来到山西做生意,回程想来拜访你,没想到遇到一群杀人不眨眼的盗匪……”褚仲人停顿一下,调整一下自己原本就微弱的呼吸。“那些盗匪抢光钱后,还想灭口,孩子的娘躲不过……我拼了老命带着湘漓逃了出来……没想到,这孩子竟被吓哑了。”褚仲人努力地想用简短的话语,说出事情的经过,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
湘漓看着血色一丝丝地从父亲脸上逸去,小小的脸蛋布满泪珠。
“湘漓,爹不行了,以后你要听莫伯伯的话……莫兄,湘漓她就烦劳你是。”他颤抖地伸出血流如注的手。
“褚兄,我会好好照顾湘漓,你尽管放心。”莫元凤一把握住好友的手,承诺地说。
褚仲人露出欣慰的笑容,看着扶着女儿的展楼,他知道女儿以后生活将会无忧了,他点了点头说道:“莫兄,仲人在此谢过了。”说完,褚仲人的目光慢慢涣散,呼吸渐渐止息了。
湘漓无声地趴在父亲的胸前啜泣,一些比较年长的奴仆及女眷也忍不住频频拭泪。
看着那双弱小的肩膀不住的抽搐,莫展楼觉得自己的心快窒息了,他走向前,单膝跪在湘漓的身边轻声说道:“想哭就大声的哭,别再压抑自己了。”他不愿看着她紧紧地压抑悲伤的情绪。
湘漓迟疑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投入他的怀里,她抱住他低低切切地哭泣,将这一天所遭逢的变故、悲伤,尽付在泪水中。
莫展楼拍拍她的后背,低声说些安抚的话,直到她的哭声渐歇,沉沉地睡去。
“展楼,让福伯抱她到阁房里休息吧!”莫元凤眼里的哀伤未退,没想到多年不见的好友,这一次竟将永别了。
“不用了,爹,我抱她去就可以了,您和福伯办理褚伯伯的后事吧!”
莫展楼端详着怀中全然信任他的女孩,心中满是暖意,青涩年轻的脸上有一股连他自己也没发现的奇异温柔。十年后
初秋的沧浪亭内,两个风采卓绝的男子正对弈着。有趣的是,两人的目光最长停留的焦点,不是棋盘上,而是沧浪湖旁的一个女子。
湖心吹来一缕缕的清风,不时拂起女子的发丝,映着夕阳的脸,是一张令天下女子艳羡的容颜。
湘漓想到展楼哥即将远行,轻轻叹了一口气,自从莫伯伯在前几年不幸染病去世后,展楼哥他就一手负担起这个家族的兴盛,南北奔波,停留在过云山庄的时间并不多。湘漓对他在外面的事业毫无概念,只知道过云山庄是愈来愈大,而他在的时间是愈来愈少了。
这几年,山庄内修筑了许多亭园、楼阁、假山假水,这沧浪亭就是在他的策划下,构筑出来的。
亭内的莫展楼听到湘漓的叹息声,拧了一下心,目光又再次离开棋盘望向她,手中的棋子被他握得轧轧作响。
“展楼,目前的局盘是你占优势,叹什么气?该叹气的人是我才对!”杜临风挑起一道眉。
自从父亲死后,莫展楼勤于练武,广纳武师,凡是庄内男丁一律教以防身的功夫,而他自己的武功,也更上层楼,愈加精深,所以他能听到湘漓些微的叹息声,而杜临风不行。
湘漓离开湖边,缓缓走到凉亭,她的眼睛虽然在观着棋盘,但是心却飞到千里之外了。终于在他们一盘棋结束后,湘漓再也忍不住地在纸上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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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展楼
褚湘漓
前世今生
情有独钟
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