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奴进屋打水预备给她的主人净脸;沐殷则将背上的木柴堆齐,挽起衣袖,规律的劈砍,一声又一声,平稳如弦音。
不一会儿,丑奴端着水走到竹屋门外,照例报告着,“主人,丑奴回来啦!给主人打水洗脸。”
屋内很静,没有任何回应。
“主人?”
一丝怪异感让丑奴有些不安,平日寒音不爱说话,但至少会回话的。
感受到丑奴的异状,沐殷放下手中的斧,走近她。
“主人,回话呀!”
丑奴走近那一向是她的禁地的门,不敢敲打,脸现着急。
屋内传来一个很轻、很细微的呻吟,像是咬着牙吐出的,“端热水来……”
“姑娘,你身子不舒服吗?”沐殷确定屋内的寒音不对劲,他也非常明白,她绝不会开口求助。
“主人!你怎么啦?”丑奴深有同感,声音之中加上了关心。
“我要……净身……快去……”
断断续续的浅音,加强了沐殷的推测。
丑奴已经着急得没有主意,她不敢离开,又不敢达逆主子的命令,只是看着沐殷,不知所措。
“烧多些的热水,我会在这里。”
沐殷的笃定能够安定人心,他的神情也带着使人信任的坚定。
丑奴点了点头,再也没有疑虑。
“姑娘,何不让我下山去请大夫?”
“不必。”
寒音没有接受他的好意,回答得比他预料还要快,虽然同样无力。
两人隔着一道木门,就像隔了千山万水,但他的气息就是这么莫名其妙传了进来,寒音知道他在门外,她察觉出他淡淡的怜惜。
笑话!她不需要被男人怜悯。
她更加不能理解,对一个提出了不合理的要求、强迫他为奴一个月的人,他何必付出关切之意?
她知道他对她并不特别,这二十天以来,他对她从不轻易贸近,偶尔因为他的淡然,也教她莫名起了焦虑。
“你若真不舒服,不要逞强。”门外的他,委婉的话语之中隐合男子的霸气与挑动的试探。
“这……与你无关!”
寒音咬紧牙关,手指握得关节凸出泛青,腹间有一阵没一阵的抽痛,逼她咬住到口的呻吟。
“走开……”她不要任何人看到她此刻的脆弱,尤其是他。
“在下略通歧黄之术……”
“不需要!”他的建议被她强硬的打断,她蜷曲着身子,抗拒着痛苦,抗拒着他。
丑奴快步走来,捧着一大盆热腾腾的水,大喊,“主人!热水来啦!”
寒音深吸一口气,勉力站起,不愿让人看出此刻的状况。
平常轻而易举的距离,此刻竟似天涯海角,终于,在她抓住门环时,尽量以清晰的语调命令,“留着水,你们下去。”
“主人……”丑奴欲言又止,显然不愿意。
“丑奴……你……你不听我的话了?”寒音软言放话,在快要撑不下去之前,无论为了什么,只求他们消失吧!
她一反平日的冷漠,这番放软的声调似有恳求,听得丑奴心都要融化,这时就算主子要她做什么,她都会照办。
丑奴拉拉沐殷的衣袖,说道:“主人要我们走,转过头去!”
沐殷迟疑了一下,最后决定静观其变,暂且不要妄下决定。
他跟着丑奴转身退开,但将所有的注意力全然集中在那扇门。
门打开了,他听到木盆在地上笨重的拖曳声,她显然是浑身无力,而反比他想像得还糟。
门合上了,两人不敢走远,只是再转回头盯着门。
橘红的太阳落幕,天色渐灰,伴着屋内传出的些微水声。
“主人这症状有一段时日了,每个月都会发作一次,这回似乎比往常还要严重……”
丑奴的脸色难掩担忧,她早把这冰冷的主子当成唯一的亲人。
“砰!”
水盆翻倒声音响起的同时似乎还有人跌倒的声音!
丑奴惊唤一声,“主人!”不顾一切奔向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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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主人!”丑奴站在门前,只是大喊大叫,仍是不敢敲门。
屋内的静,对照屋外人的心急如焚,情况有些可笑,更多的是无助。
“丑奴姑娘,何不进去看看?”沐殷自觉身为男子,有所不便。
丑奴苦着一张脸,说:“我不敢……”
“若姑娘生气,在下与你同受。”他以为丑奴怕的是主子的惩罚。
“不,我不怕主人罚我,她要罚我就罚我好了!主人心性爱静,不许我进屋,所以在门上设下结界,这个‘鬼罗界’就像天罗地网,鬼魅碰上立刻魂飞魄散,十分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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