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说话,那双望穿秋水的眸子转了过来,看着
她坚定的眼睛,久久没有转开,一时间干言万语,或者是蕴藏着更深更深的情感,都仿佛在这视线中。瑞琼感觉到先前的那种奇妙的窒息感再度涌来,忍不住再度垂下头去,不敢着那双漂亮的眼睛。
一路上只听到人们的喧闹声、叫喊声、还有久违的欢笑声。明明是如此平凡的声音,却让两个人激动不已。一个是许久没有听到人声了,另外一个却是神魂颠倒、心烦意乱,两个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就这么一直没有说话。
偷偷看了身边的缁衣一眼,只见那张漂亮的脸上洋溢着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淡淡的、仿佛沾染了这种喜庆的气氛。让人心动。
“缁……”
“格格……已经到了。”
低低的声音打断了瑞琼脱口而出的话,也让两个人一惊,知道到了目的地。轻轻掀开轿帘一角,放眼望去,触目所及皆是明晃晃的灯火,映照着冲天而起的炮仗彩花,以及平天雷、地老鼠,滴溜溜地转着,各种花样,烘托出普大同庆的喜庆气氛,热闹得不得了。伴随着惊天巨响以及人们的欢笑声、赞叹声,光芒闪现,照亮了半边京城的天空。
整个正阳门都笼罩在一片电光紫火中,烟雾笼罩,真如传说中的蓬莱仙境一般。
缁衣冷冷地“哼”了一声,将轿帘垂下,先前仿若惊鸿一瞥的温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森冷以及深入骨髓的仇恨。轿子颤颤巍巍地顺着人潮流向正阳门,瑞琼掀起帘子抬头看去,随着上面某位权贵的一声令下东西两边万串爆竹齐响,一瞬间烟火缭绕,万道银光窜向夜空,劈开昏暗的夜色。
震耳欲聋的爆竹声响彻云天。人们捂住耳朵,笑着叫着,腾起的火树银花夹杂在灯火烟花之中,说不出的漂亮。虽说是半夜,但是沿街各店铺悬挂着不灭的灯火,照得整个街道明亮如白昼,人流滚动的街道两侧还摆着不少的地摊儿,古字画、首饰铜镜胭脂水粉、小孩子喜欢的糖葫芦、糖人,惹得众人嘻笑留连,热闹非凡;这还不算,临近城楼的空地上搭起的戏台上,名班名家们正在演出拿手好戏,只听到台下叫好声连连,让这片声浪更加磅礴。
和这种喜庆气氛完全相反的是缁衣的神情。
愤恨的,充满了刻骨仇恨的表情扭曲了整张清秀的容颜,双手紧紧地捏住衣襟,恨不得将那绫罗绸缎揉碎。
“缁衣……”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可怕的他,平时的他虽然傲慢又骄傲,脾气也不好,但是却从来没有这么可怕过。
想起他即将面对的不是别人,正是杀父杀母的仇人,如果不露出这种表情那才奇怪。但是瑞琼却不想看到他这样的表情,也不想让他就这样仇恨下去。
以前明明可以感觉到那种隐藏在凶恶外表下纤细柔弱的心灵,现在却仿佛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黑纱,遮得严严实实。
不想这样……真的不想这样。
忍不住伸手握住了他垂放在膝盖上的手,刚一碰卜,缁衣就仿佛受到了惊吓一样,手指猛地蜷缩起来。他的体温本来比别人略低,但是此刻却炽热得惊人。瑞琼抬头看向缓缓转过来看着自己的秋水深眸,颤抖着说出安慰的话来“缁衣,不要害怕……缁衣,不要害怕……”
“……我没有害怕,怕得是你。”挑起眉锋,缁衣回答得傲慢无礼,却也是平常的缁衣了。
淡淡地一笑,随即鼓起嘴巴打算回嘴,轿子外面却传来了此刻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唉呀,这不是德郡王府的轿子么?这么说,里面的难道是瑞琼格格么?”
欣喜若狂的声音听得瑞琼鸡皮疙瘩复起,柳眉倒竖,正想喝斥那个该死的纨绔子弟滚到一边去,却不料抬轿子的笨蛋奴才却搭了腔,“回宗礼贝勒的话,正是我家瑞琼格格……”
一听到宗礼两个字,瑞琼心中就叫了一声“糟”,原本老老实实任由她握着的手猛地抽离,下意识地抬头,就看到身边坐着的缁衣那张秀丽的容颜上绽放出如花的笑颜。从来没有见过他笑,准确地说是从来没有见过除了嘲讽之外的笑,此刻这一笑宛若春风袭来,千树万树花儿绽放,说不出的妩媚也是说不出的漂亮,但是一双眸子中跳动的光芒比蛇还毒,比狼还狠,看得瑞琼浑身一颤,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格格,真没想到格格居然有这个雅兴过来看烟火。唉呀,听我这话说的,格格性喜热闹,自然是不会放过这场烟花的……幸好我建议爹爹办这场烟火盛会,要不然也就遇不到格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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