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今晚我算是阴错阳差的帮了你们一个忙?”
“是的,所以请你务必收下这——”如风再次递上对折的银票。
飞扬相信那银票的面额必定不小,但她却一口打断他说:“我不要钱,我救她,并不是为了赏金。”
“这我相信,但你帮了我们一个那么大的忙,如果不收下这点小意思,那教我们又该如何回报?”
“很简单,你也回帮我一个忙,不就扯平了。”
“哦?”如风似乎觉得他大有意思,便不再坚持要他收下银票,改而问道:“看来我们之间还有得谈,那你是否可以先告诉我尊姓大名呢?”
“我姓云,名叫飞扬。”
“云飞扬,”如风赞道:“好名字。”
“你的也不差啊,右护法。”
“说吧,你要我帮你什么忙?”
“带我回楚云庄。”
“带你回楚云庄?”如风显然有些意外的问道:“为什么?你从何处来?怎么会想要进庄里去?”
“右护法又怎么会进镖局里去呢?”飞扬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询问,见他被自己反问得一愣,便又马上接下去说:“你瞧,在江湖中打滚,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心思、想法与过去,对于楚云庄‘天下第一镖局’的美名,我素来景仰。想要进去当然不会只是为了安身,更想要扬名立万,而我既然怀抱这样的志向,就一定会谨守本分,力争上游,绝对不会给引荐我进去的人添麻烦。在我看来,右护法有我这一番保证,应该就会觉得已经足够,英雄不论出身低,不是吗?我就完全不想知道你的过去。”
如风听了他一番宏论下来,不禁仰头大笑道:“说得好!好一个英雄不论出身低。”
“右护法?”飞扬知道只要有身为护法的他保荐,那么自己进楚云庄的心愿,就等于已成功了大半。
“好,如风就帮你这个忙。”
“口说无凭,请右护法与飞扬击掌为盟。”她率先举起手来,掌心向他。
“那有什么问题,来!”如风豪爽的应道,一只赤掌即往飞扬击来。
两掌一击,如风便感觉到这瘦削干黑的小子,其实内力深厚,不容小觑。而隔天带他回楚云庄后,也就开始了两人共处三年多的日子。
飞扬啊,飞扬,后来她经常自问:是谁曾经大言不惭的说“我才不要跟他在同一个地方共处十几天”的?结果呢?
结果他不但在刚荐她入庄的初期,时时照应她、处处维护她,更在她接替退隐还乡的孟刚,成为天阔左护法的五个月后,和她结成默契十足的最佳搭档。
不过除了这项特点以外,庄内上上下下更清楚的另一件事,则是庄主的两位护法,平时最爱以斗嘴来消遣彼此。
想到这里,飞扬顿觉有些疲倦的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嘲笑自己过往一切无谓的矜持。
最早她离家赴京,其实是跟喜欢安排女儿婚事的父亲赌气,故意出外走走的成分居多,至于会去到什么地方,又要在外面的世界待多久?坦白说,飞扬并没有想得大多。
岂料在河畔与如风的巧遇,却改变了她原本只想寻亲,认认表哥、体会一下镖局生活滋味的计划,让她的生活从此呈现出与过往迥异的风貌,掀起斗然的钜变。
她并不是完全没有想过要表明身分,和天阔认亲,但随着在庄内呆的时间越长,担任的职位越高,与如风的接触越多,恢复女儿身的事,似乎也就显得越难。
尤其是如风对过往绝口不提的习惯,以及风流成性的表现,更经常刺痛她的心。
唯一扣紧她心弦的,是每年秋末,如风都会在固定的一天里闭门不出,听说是因为对他而言,那个日子的意义非凡。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天出现了某位长辈,我就绝不会成为今日的我,至今也顶多仍是个略懂几个大字的粗人而已。”有一次他对飞扬这么说。
“那这位长辈现在人呢?”飞扬不是没有怀抱一丝奢望,期盼或许能从他那里得到外公如今的行踪。
但如风的回答却仍令她失望了。“我不知道。自从他认为我已经可以自立,毅然与我一别之后至今,我就再也没有过他的任何消息。”
和如风相处越久,飞扬发现自己对他的眷恋越深,然而两人之间如今的投契亲密,对于如风来说,偏偏又都只是建筑在肝胆相照的“兄弟”情上而已。
如果贸然揭穿身分,他会怎么想?又会怎么看待多年来女扮男装的她?
无论结果是什么,肯定都不会是她所深切期望的两情相悦,甚至连目前的深厚交情,恐怕都只会落个不保的下场;更糟的是,万一他把她当成了怪物,又该教她情何以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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