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杀了她,免得坏事。”其中一人当机立断地道。
另一人横刀向前就要往她脖子抹去……
“且慢!”老人及时出现,深思地看着她。“姑娘是汉人?”他说话的语调沉着有力,锐利地打量着她。
“是,我是汉人。”纵使背脊发麻,她仍努力不让声音发抖。
“我见姑娘仪态高雅、举止端庄,应是出于名门,不知姑娘府第何处?”
“这……”朱慈媛胸中一窒,想起皇家御苑,不绝悲酸。
老人眼神一使,两边压着她的刀子各自抽离。
“唉I国家逢难、百姓流离,姑娘应该也是被胁迫而来的。我刚刚见到姑娘走路仪态非凡,俨然有贵族气息,若我猜得不错,姑娘定是京城哪家的官宦小姐吧?”
老人果然有一双好眼力,但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身着粗布衣裳却难掩高雅气质的朱慈媛,竟会是大明朝的昭仁公主。
她含悲,点了点头。
“既是同根,何苦相煎!我们也不为难姑娘,但是却不能再让你回去了。不是疑心姑娘,而是怕姑娘掩藏不住,泄了底。这样吧!我让人把你送出村去,你出去后,直往南走,不要再回头,这儿等一下会有一场大厮杀,我们是都豁出去了,姑娘却是无辜之人,不当卷入。姑娘这就跟她走吧!”他指着其中一名妇女。
妇女微一颔首,扯着朱慈媛的手臂,往厨房的另一道门而去。
那道门通向—一条幽深的小径,小径深处是一面山壁,底下长满比人还高的杂草。妇女带着她,往浓密的卓丛中钻人,里头竟足一道仅容一人通行的狭缝,狭绍蜿蜒往上,结束于一个洞口;出了洞口,走了一段,又再进入另一个洞口,就这样走得她晕头转向,最后在爬了一段山路后终于止住。
妇女道:“这儿是满家洞,界连四县,穴有千余,还有无数的地道,埋伏了许许多多的农民军,等一下就会包围整个村庄。”
听她这么一说,朱慈媛才依稀辨出自己身处在村庄另一头的山顶上,由这儿可以看见村庄灯火通明,远处一排又一排的簿火,是驻扎在村外、多尔博的大军所发出的。
“你从这儿下山,往南走,就会逐渐接近福王的势力范围,那儿有许多北京城逃出的官宦,你或许可以找到你的亲戚投靠。”
福王朱由崧,是神宗皇帝的亲孙,与祟桢帝属同辈,从来都以荒淫无道闻名,如今竟被拥立为王,图谋恢复的大业。指望这种人,怎么会有希望呢?
她实在不想去投靠福王举足犹豫似有留恋,心神不宁地往村庄再看一眼。
“怎么?舍不得谁吗?”
妇女冷峻的讥讽,使得她身子一颤,连忙否认。
“胡说,我才没有,我没有舍不得任何人!”
妇女一声轻哼,不怎么相信,冷冰冰地向她道别。
黑夜的荒凉,让她升起一丝无助,驻足浏览,心中迷惘。再过不了多久,多尔博便会命丧在他们手中了。他的首级或许会被悬吊在村外,就像他对待那些顽强不肯降服的农民军首领一样。
想到这儿,她不禁胸口揪紧,脑海里竟闪过他漾着温笑的脸、有力的胸膛,以及那总爱把她紧紧圈在怀中、精壮结实的手臂。
远方乌云翻涌,闪着一道道雷光,恐怕又要降下倾盆大雨了,她应该趁雨停歇之际,尽快找到可供躲避的地方,但这脚步,为何硬生生地不肯离去呢?
踌躇间,喊杀声四起,夹着凄厉的呼号,令人毛骨悚然。小村庄瞬间已成一片火海,她咬住拳头,流下不知是惊慌还是心痛的泪水。
猛雷咆哮地劈下,她惊恐地捂住双耳,漆黑的森林、震天价响的雷鸣,甚至滴落的雨滴都成了可怕的魔鬼,龇牙咧嘴地朝她袭来,她感到无比恐惧,不由得想起在多尔博身边的日子。
他虽然冰冷严肃、刚愎残酷,有时还会粗暴地对待她,但谁都看得出来,他对她其实一往情深,否则也不会牢牢地把她护在身边,一路上掳掠来的贵重物品,全都摆到她眼前,任她挑选。孤傲的眼眸只有在看着她时才会显出难得的温柔,掳掠或别人进献的美女,再怎么活色生香也进不了他的眼,曾经,他是那么专制却用心地对待她,可如今……
纵使漫天的大雨也浇不熄村庄熊熊的火焰,多尔博……
又一道猛雷劈下,瞬间照亮了整座山林。她全身瑟缩,噙着满眼的泪往山下狂奔,被雨水淋湿的身体与枝叶频频交错:发出沙沙的声响,但是在不远处,更清晰、更撼动人心的声响此起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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