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发擦着擦着,秋影习惯性地,自恋地抚上自己的脸颊,本该有柔嫩光滑、冰肌玉肤般的细致,而今摸来却粗糙,似碎石子路般,坑坑凹凹,洗脸时他便觉有异,但久违的热水泡得他身心畅快,一时忘了去确认。
是洗不掉的脏东西?似乎抠也枢不掉?秋影开始心慌,他可是个绝尘脱俗的美男子,万一他的脸……他快步奔向铜镜,一见着映在镜子里的自己,他不由得眨了眨眼,拭了拭镜面,再看一次;再用力眨了眨,拭了拭,再看……,不论重复多少次所得到的结果,他所看到的都是一样,一样的……
「啊……!」惨绝人寰,凄厉无比的叫声响彻云霄,传遍整个为黑幕所笼罩的夜。
「发生了什么事?!」最是担心店里发生命案而影响生计的李掌柜听到惨叫声急忙冲至,惊问。
「滚!」秋影捂着自己的脸,狂叫,将李掌柜推出门外,用力踹上门,转身面对被自己的尖叫声吓醒,已卧坐地上,一脸错愕的男子,秋影扳正他的脸让他不得不看向自己。
可知这算不算得上是一种惨无人道的酷刑?试问一只蛇或蟾蜍或是更、更丑陋的物体近在咫尺,而且被逼得非得睁开眼,直视不能回避时,会不想直接昏过去,比较爽快些?
「解药!」
「嗄……啊?」有着一双大眼睛,与清朗外貌的年轻男子清了清喉咙,似乎恢复过来,能开口说话。
「能说话了?是嘛,那最好,快把解药拿来!」
「咳咳,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装傻,不让你吃点苦头,看来你是不会说的!」秋影掐住男子的双颊,迫使他无法将唇闭上,再逼他吃下一粒闻来有着奇异香甜味的黑色药丸。
「这是我特制独门毒药,若七日之内不服第一帖解药,便将尝到蚀心之痛,每毒发一次更加疼痛难当,一个月内若未服完四帖解药,即便是大汉罗仙,也石药罔效,你若将解药拿来,我可以考虑饶你一条贱命!」
说的跟真的一样,此时此景秋影仍不免自恋地想自己还真是能演,上等的毒可是贵得很,又很难调制,虽懂药理却不够精辟的秋影给他的是一颗最便宜的,掺了花香的补贤丸,吃好玩的!
秋影揪住他的衣襟,无视他面色发白。
「我……!」
「什么?!」又昏过去!不论秋影如何摇晃失去意识的人儿,不醒就是不醒,彷若死了般,惨白了张清清秀秀的俏脸蛋,秋影突地一惊,探向他的鼻息,吁……还有气。
同时又为松一口气的自己气愤,他是害着自己的人,干嘛还要为他死了没担心?不!自己只是为还未到手的解药而烦恼罢了,这家伙死或没死,又与自己何千?
怒气冲天的秋影忽觉脸部痒得难受,忍不住克止不了自己的双手,抓向往日引以为傲的俊美脸庞。
「啊……!」不能抓,又抓;想不抓,又不能不抓……
秋影像是疯了般,拚命地砸,拚命地乱撞,自残以制止想抓伤最重要的脸的双手,残存的理性使他知道,倘若抓花脸,就算要到了解药也无法全然恢复往日的俊逸,所以他忍,无论如何得忍!
一阵狂乱中,疯狂似的秋影竟还能手下留情,下意识地不伤到又昏倒的人儿分毫,他不断发泄着。
***
巨大撞击声,断断续续,几乎持续一整夜。
对秋影而言,可说是过了好久好久,彷若历经数年之后,临近的鸟儿们,兴奋地相互唱和以迎接崭新的一天,啾啾、啾啾唱个没完没了,他却充耳未闻。
他还在恶梦之中吗?总算自昏睡中醒来的残绿坐在地上,睁着有些迷蒙,未完全清晰的眸,愣愣地看着在眼前木头也似,披头散发颓坐地上的陌生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儿又是哪儿?见那人双手、双臂染上干涸的血迹,受伤了!
「你……」残绿由原本的惧怕、迟疑,慢慢地变化为同情、心疼、不忍。
听到声音,赤红的双眼瞪大,残虐得似饥饿已久的猛狮,扑向残绿。
「解药,我要解药!」秋影的嗓子经过一夜的折磨,沙哑几不成声。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残绿脖子瑟缩,怯怯启口,声若蚊蚋,「血,你流血了……」
「解药,解药,快拿出来!」秋影置若罔闻,执拗地问着同一个问题。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是你还有谁!我的脸会变成这样,不是你下的毒?你敢说不是你下的毒才害我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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