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尚未从恶梦中恢复正常之际,樊天岗因为背上的伤而不支地跪了下来,蔚玺儿吓得赶忙也蹲了下去,以为他要死掉了。
“你怎么了?要不要紧、要不要紧?”她歇斯底里地抓着他。“你千万别死啊!要是你死了,我怎么办?这么可怕的鬼地方,我一个人绝对待不下去的……”
樊天岗没办法说话,一方面是因为他背上的刀伤;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的力量已经透支。若不能先好好休息一下,他是绝对没办法开口的。
他勉强地找块还过得去的地板坐了下来,然后头顶着脚膝盖闭眼喘息着。
蔚玺儿哭丧着一张脸,也跟着他坐下来,两手紧紧地抱紧自己,独自在那儿发抖。
猛地,好几只龇牙咧嘴的小虫子爬到她身上来,她又是尖叫又是扑打地起身拼命跳着;许久,见身上的虫子都被她甩开了,她才稍稍安心的坐下来。
可是坐下来不到两分钟,她却忍不住地掩面啜泣起来。
没错,一开始是隐声的啜泣,后来慢慢转变为抽噎的哭泣,再没多久就一个纵声大哭特哭了起来。
她的哭像是因为委屈,也像是因为害怕,更像是因为须要发泄,总之,她就是哭得呼天抢地、不可遏抑就是了。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她的嚎啕大哭又缓缓变成嘤嘤的哭泣了,大概是已经哭得声嘶力竭、喉咙沙哑,她渐渐停止了眼泪,突地抬起泪人儿似的大花脸。
因为她想起自己一直忽略了樊天岗的存在及他背上的伤,以致于她急急忙忙蹲起身,并靠到他身边去。
“你……你还没死吧?撑不撑得过去?”她慌乱地拨开樊天岗的长辫查看他背上的伤,发现刀子划过的一条血疤已有一半凝固,另一半都还在流血,令人看了煞是怵目惊心。
“不碍事……我……我命大得很。”樊天岗惨白如纸的脸上净是凄切的神色。
该死的是,他居然还笑得出来,笑中略带一丝悲凉。
蔚玺儿的心里仿佛挨上一刀,她眼眶红了,声音也略带哽咽。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你又知道是因为你了。”他虚弱地摇摇头。
“我不是白痴,不至于连那个长得像变态狂男人的话都听不懂,一定是他们以为我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神裔之女,所以才会做出这等荒谬之事。”
樊天岗没再说话,只是再度闭上眼喘息着。
蔚玺儿沉顿好一会儿,见他背上的伤还泛着血光,若不及时包扎一下是绝对不行的,万一要是感染了细菌什么的,岂不更糟糕?
当下,她突然动起手来要去撕开他的衣服,他惊愕地睁开眼,抓住她的手。
“你……做什么?”
“我要设法替你止血包扎,所以你得脱掉衣服才行。”她理直气壮,一点也不觉得羞赧。
“荒唐!”他立即铁青着脸说道,却因一时用力过猛而剧烈地咳了起来,进而牵动背上的伤带来更大的痛楚。
“啊!又流血了,你别乱动啊!”她一声惊呼,手忙脚乱地用着袖子替他抹去血渍,还替他吹气止痛。
“不可以!”尽管痛,他却坚持、固执地硬将她推离开。
“闭嘴!”她这辈子没说过这么具有威严的话来,但她是认真的。
不顾他的阻止,她将他上半身的粗布衣裳给褪去,再撕下自己裙摆的布和腰带,既辛苦又吃力地将他的伤口整个包起来用腰带系好,虽然难看,但对止血却有一点功效;只不过,现在不只是他显得狼狈,连她也狼狈得要命,原本长至脚踝的衬裙变成半长不短的裙子了。
蔚玺儿将他的伤口包扎好后,她的肚子也随即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对于周遭环境的害怕,此刻已成了最不相干的事。
良久,樊天岗冒出一句话。“你不该这么做。”
“为什么?”她气呼呼地扭过头瞪他。
他太虚弱了,但是那细微的声音她还是听得到。“因为你是未出嫁的女子。”
“这跟我替你包扎有什么关系。”
“……一个女人在未出嫁前碰了男人的身子,是……是不洁的。”他勉力吐出这句话来。
“不洁又怎么样?难不成你要我对你见死不救吗?”她这么一气,眼泪险些要不争气地再度掉出眼眶。
他凝视住她清朗澄澈、炯而带怒、泪波晶莹的明眸,脸上的表情更加黯淡漠然了。
“难道……难道你不知道你这么做……”他断断续续。“会……会让我对阿瓦赦无法交代吗?”说罢,他便因莫名的一阵心痛而挣扎地别过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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