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哪里?”
“内城。”
善褚的眸子闪出冷光,倏地喝道:“不合常理!一般人衣服湿了的反应是生火烤干,你一名单身女子,行走在这荒郊野外,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把自己的衣服脱得只剩一件白袍,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附近?”
玉桐在他寒冽的逼问下,愀然色变,额角隐隐透出冷汗。
“善褚大人,别这么严肃,小心吓坏了人家小姑娘。”
——是宝穆的三哥!
玉桐结结实实倒抽一口气,最坏的状况全让她遇上了。一边是豺狼、一边是虎豹,他们想怎么收拾她?是开膛破肚,或是生吞活剥?!
“她是我救的。”策马闲步踱来的南募道。
善褚眯眼。“你救的?”
南募稳住马匹。“她在山区遇见不法之徒,险遭欺辱,我在追捕云燕子时碰巧撞见,才出手搭救。她身上的衣物理所当然毁在不法之徒手中,你说是吧?”
情况紧急,玉桐不得不从。“是、是。”
南募满意的勾起嘴角,正色道:“善褚大人还有疑问吗?”
善褚道:“走!”
一票人浩浩荡荡驭马离去,现场留下玉桐与南募两人,他留意到她秀灵可人的容貌,她则感觉到情势不妙,匆忙跑走。
连跑的姿势都一样,此地无银三百两!
南募勾起一抹邪笑。
***
日正当中,摊铺杂处,茶楼喧嚣,内城外城都一样,处处欢快热闹,处处平民百姓,偶尔杂着几个王公贵族在里头闲散游街。
卖蒸饼及清粥的店铺今天生意特别好,从一大清早卖到现在已近中午,店内人潮依然络绎不绝,桌桌客满。
一窝人全热络讨论着眼前城里最新的八卦消息。
住在东斜胡同的老苏,啧啧有声地吸进一大匙清粥,咬下一口蒸饼,才满足地道:“是我亲眼看到的,这袭简亲王府的宝穆格格还没嫁出家门,就让人给掳跑了!”
“难怪!难怪!”万吉西巷的刘婶附和连连。“我听我妹子的小姑的朋友说,那天迎亲的队伍,去的时候浩浩荡荡,锣鼓喧天;折返的时候却一个个灰头土脸、垂头丧气,完全没有嫁娶的喜悦。”
“真的吗?”旁人讶异不已。
“千真万确厂
“何止如此,”老苏再爆内幕。“何止如此,我还晓得绑走宝穆格格的人是云燕子。”
“云燕子?那个不畏权势的大英雄?!”
哎呀呀,这消息真晴天霹雳了,原来侠盗云燕子偷的不仅是名门富户的钱财,甚至连人儿都偷得走呀!
“耶,就是他。也不知道是哪里传出的消息,说这云燕子与宝穆格格两情相悦,蕴有不为人知的儿女私情,在大婚之日带走她,也是情势所逼。”
“敢情就是带她远走高飞了。唉,英雄美人,情关难了,浪漫。”
几个已婚妇人听得如痴如醉,纷纷对着想像中的潇洒身影托腮空思,直把蒸饼往清粥里头舀,再把调羹往嘴里嚼。
“莫非这就是那个、那个什么诗人写的意境——春蚕什么到死丝方尽,蜡炬成什么灰泪始干?”
迷人!
***
登慈尼庵
木鱼钟声,溺溺于耳,天外一片碧色,庵内一片肃穆。
“施主,这边请。”
面目慈蔼的小尼姑带着玉桐穿过无数回廊。
玉桐恭敬的点头。“谢谢。”
尼庵里的回廊曲曲折折,绕过二、三进的佛堂,小尼姑终于在最后一进的院落止步。
“你要找的施主就在里头。”
“谢谢。”
玉桐径自推开禅房。
房内摆设明净简朴,她马上就瞧见宝穆水艳依旧,舒服至极地侧卧在内隅的四角大床上。
她的贴身丫鬟不慌不忙地为她扇着团扇,驱逐室内微微的闷热,而茶几上有吃剩的水果与喝了一半的冰镇凉水。在这吃斋念佛的佛门里,宝穆被供奉得像尊老太爷。
小尼姑离去,玉桐掉回头,脸上呈现一副欲哭无泪的可怜相。
她一个箭步冲到床边。“宝穆,我差点被你害死了!”
宝穆眼也不抬一下,一径悠闲地道:“一接到我的口信,便立刻飞奔过来,由此可见你精神好得很,说我差点害死你,太言过其实了。”
没那么严重吧!
“就算你没害死我,也把我害惨了!”玉桐眨着水灿双眸大吐苦水。“你知不知道,我们摔落谷底的那天,你走没多久,你三哥就出现了。若不是他摸……呃,若不是我机灵,恐怕早被他逮回亲王府。不仅如此,屋漏偏逢连夜雨,勒郡王府的人马随后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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