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海寇吗?怎么会在这种深山野岭中?”玉桐不明白的问,小径上的碎石子,让她走得有些吃力。
南募道:“官兵四处搜查他们,沿岸不能躲藏,他们只能往深山里移,最后选择这里暂时定居下来。”
“暂时?他们还要离开吗?”
“朝廷视他们为祸国殃民的乱党,对他们而言,北方不是久留之地,只有逃往南方,他们才能真正安定下来,和一般人一样过生活。”
他适时地扶她一把,漂亮的花盆底鞋不适合拿来走山路。
“你要我自己来找答案,听你这么说,我还是觉得他们有罪,否则官兵又何必处处搜捕他们?”
“任何一种情况都有例外的时候.”他包容地一笑。
“来吧,见见这群人.届时你就会明白为什么我要和他们混在—起。”
“不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你被他们洗脑、同化了!”
南募无奈的叹息。“你的成见真深哪!”
“我是一般老百姓,对于违法乱纪的事,当然比较排斥。”
人之常情,不能怪她反应冷淡。
南募霍地挑高左眉,正色道:“那你完了,事到如此,你已经当不成一般老百姓。”
她忽地转头看他。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做我的少夫人。”
那就不是一般普通老百姓了。
她的双颊立刻火烧般地烫了起来,连忙低下头盯着地面反驳道:“我……我又不喜欢你,谁……谁要嫁给你了!”
南募耸肩。他也没法子呀!“我除了对你比较熟悉外,也没认识什么其他姑娘。将来若家父跟我提及终身大事,我肯定点名你。”
这、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道理?!玉桐忍不住恼火。“因为你没其他对象就要我嫁给你,哪有这种……”
“看刀——”
倏地,一把大刀由她眼前劈下,重击在她鞋尖前方一寸的地面上,吓得玉桐瞠目结舌,屏息呆立——傻了!
“闯入者,纳命来!”那人吆喝着,举刀朝着玉桐再度砍下。
“啊——”
玉桐尖叫,南募拔剑轻挑,瞬间将生锈大刀往旁挥开。
粗汉不敌,踉踉跄跄往后退了数步,一脸气急败坏。“为什么不让我杀她?”
南募笑道:“当然杀不得,她是我的小媳妇,今天特地带来让你们瞧瞧,怎么你的待客之道就是大刀伺候呢?”
粗汉惊喜地瞪大眼:“原来是你的小媳妇!早说嘛,我以为是打哪儿跟踪过来的小奸细……误会!误会!哈哈!哈哈!”
粗汉不好意思地搔头大笑,大刀随手便往草丛里丢去,像丢烂树枝一样。
看着那把刀,玉桐持续发愣,错愕得说不出半句话。这……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穿过雾霭笼罩的树林,玉桐望见前方有几间简陋民舍。广场上,一大票人正围着两锅由野菜烹成的菜肴,活像饿死鬼般,拼命挟莱、吃菜、挟菜、吃莱。
妇人们把丈夫捕回来的鱼煎熟送上桌,这是他们今晚这顿饭里唯一像样的菜肴,所以一送上桌,孩童们立刻抢成一团。
“等等,等等,鱼骨头别吞进去,吐出来,快吐出来。”
“咳!咳!咳!”
所幸母亲的手劲儿够大,小孩子才没噎死。
老人们看得哈哈大笑,见玉桐柳眉深锁,向她解释道:“在这里求生不容易,有几条鱼吃已经是最大的享受。来,我特地留了条鱼尾巴给你,吃吧!”
说罢,一小截夹带着鱼刺的鱼尾巴放进玉桐碗里微微泛黑的白饭上。玉桐知道饭之所以泛黑,是因为曾经发霉过。
在一般百姓家里,这样的米粒早扔了,然而这里的人却吃着这样的米,而且吃得津津有味。住在这里的人、这里吃的东西……
究竟怎么了?!
南募瞥见她眼里的同情,以柔和的语调笑说:“除了为乱海域的海寇身份,他们同时也是明朝后裔。”
“明朝后裔?”玉桐不敢相信。
“就因为他们身份特殊,所以朝廷始终不敢对他们掉以轻心,几年流亡的日子下来,海寇里的青壮年死的死、逃的逃,现在就剩这些老弱妇孺与几名壮年男子继续背负历史的包袱,过着被迫杀的日子。他们想落地生根、安居乐业,但不被允许,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他们始终是活在黑暗中最不被接受的一群。”
“难道不能向皇上禀报他们的实际状况?”
“官场太黑暗了。”南募感叹道,随后露出一抹笑容,替身旁的小男孩挟莱,疼惜地看着他那副狼吞虎咽的天真吃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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