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啊──呀──”
凄厉至极的惨叫声穿透黑夜的寂静,车夫倏然收绳,一个急转,驹马尖锐地嘶鸣出一阵激吭。说时迟那时快,“砰”地一声,整辆马车连人带车撞上与她所站位置完全相反的大树干,车厢翻了,马受伤了,车夫一脸猪肝色地抱头饮痛,实在惨不忍睹!
突然间,喀嚓一声,后轮从车上滚出来,在原地画了一个弧,接着不太平顺地从她眼前滚过去。
“不会吧……连轮子都掉了?”这场景令双双瞠目结舌。
“月小姐别发呆──快跑!车夫拿刀追杀出来了!”
“咦?啊!怎……怎么会?!”双双惊愕,眼睛睁得圆大,咋舌望着壮汉气急败坏从车上爬下来,一路举高手中的砍柴刀指着他们咒骂。
“王八蛋!陷害我!我砍死你们!”
双双吓得魂都飞了,要不是大宝和木薰一人一边拖着她的双臂逃命,她根本动不了,只怕要愣在原地等着对方砍杀泄恨。
“不要逃!有胆害大爷翻车,就给我站住别动!”
这三个醉颜楼的叛徒,不约而同做了一个很“衰”的表情,一边窜逃,一边鬼叫着:“我们不是故意的,大爷,你大人有大量,饶命呀!”
“别跑,给我站住!”
“救命啊!”
“混帐东西!给我回来──”一辆蓝缎顶的马车,由两匹棕红马拉着,在山边的田野小径上小快步地奔驰着。
顶盖边的大灯笼上,斗大地标明“莆子堂”的字号。这是一辆由北方中山镇,花了数月时间,买药材回来的马车。
赵恭介直挺背脊,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语地坐在车厢内。
“师父,等绕过这座山,咱们就到家了。”徒弟把探在车窗外的脑袋缩回来,眉开眼笑地说。
赵恭介瞥了一眼外头的风景,不疾不徐地说:“阿辉,夜深了,回明州还有一段路程,你睡一下,两个时辰之后,去跟贾弟换班,让他进来休息。”他的嗓音低沉稳重,举止严正。
“是,师父……可是,我睡不着。”阿辉咧嘴,傻憨憨地对他笑。
“睡不着?”赵恭介竖起剑眉。“那现在就去跟贾弟换班。”
“不是呀,师父,我的意思是咱们这次离开江南到中山镇,足足有一个月那么久,太久没回老家,现在兴奋的睡不着觉。”
阿辉一想到天亮之前,就能踩在熟悉的土地上,呼吸着家乡的空气,再疲倦的身体也变得精神抖擞,舒坦得不得了。
“总而言之,你就是精神饱满。别废话,出去!你不累,贾弟累了。”
赵恭介严肃地看着他,不管他的理由多温馨感人,在他听来全不是重点,该出去就出去。
“师父!”
“你要我说第三遍吗?”他威严地问,毫无笑意。
“不用了,师父,我这就去。”
阿辉一背过他的视线,马上甩了自己一巴掌,憎恨自己的多嘴。又不是不晓得师父顽固、死板、难以相处、有时候还乱阴险的,没事跟他扯什么“思乡情怀”,简直自讨苦吃,笨、笨、笨死了!
“贾弟,师父叫你进去,换我驾车。”
“谢啦。”干干瘦瘦的贾弟把缰绳让给他,灵活地往车厢里钻。
“呼,还是车厢舒服!”进了车厢,他一屁股往位子上坐。
“舒服就闭嘴,别再嚼舌根浪费精神。”赵恭介不忘提醒一句。
“谢谢师父关心。”贾弟笑意遍布脸上,拍拍膝盖,兴致勃勃地说:“师父,咱们快到家了耶,等绕过前面那座山,就回老地盘了!真教人亢奋,瞧我一整夜没合眼了,竟然一点睡意也没有。”
“哦?”赵恭介怔然抬眼,克制波动了一下的脉搏。“连你也睡不着?”
“什么意思,师父?”
“什么意思!精神太好,你也给我一起出去!”
“啊?我才刚进来,屁股都还没坐热耶,师父?”
“出去!”赵恭介平板的命令,对自己的好意不被领情耿耿于怀。
贾弟扭动嘴角,为难地道:“不要吧?!”
★★★
“月小姐,你……你……等等我,我喘不过气了!”
双双等主仆三人一路逃命,在穿过一片竹林子到达另一条道路时,大宝一边擦汗,一边气喘吁吁地抬头看那跑步跟飞一样的雪白身影,忍不住放声喊叫。
这女人逃命的功夫未免太高杆了!
又是钻,又是爬,像只土拨鼠似的。别人的脚会酸、会累,她的速度却丝毫不减,还愈跑愈有精神!再跟她这样逃下去,没被车夫砍死,也一定先被她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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