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辉翻了翻眼,不耐烦道:“真是罗嗦的女人!
她返身出门,随手带上了铁门。在“恍当”一声锁上之时,她也长长吐了一口气。闭目靠在门上,方绪雅涩然地笑了。
是啊,不能再勉强微笑了……对朋友,对过去的情侣,她现在都不能再用那勉强的温雅微笑去面对了。
没错,那是另一种形式的软弱啊……但——
如果不能微笑,也不能流泪的话,她还能做什么呢?连微笑也是一种不同形式的软弱,她二十三年的人生,似乎在这一瞬间完全被否定了。
被指责成虚伪、卑鄙。软弱……她过往的人生中惟一可以用来保护自己的武器,如今已全盘卸落,她曾拥有过的朋友和情侣己全部离她而去,她在这一刹那仿佛领悟了些什么,却又彷徨无措。
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手中旅行箱的提手,她缓缓步下楼梯。
不管怎么说,已不能继续下去了……以微笑伪饰的软弱,是该结束的时候了!即使迷惘无助、茫然失措,但她已决定不再勉强微笑了。
怔怔地抬起左手,纤秀的指尖轻轻抚过身背琴盒的背带,她的泪盈满了眼眶……伴随她度过童年灰暗生活的,除了熙言之外,只剩下音乐了。
她还清晰地记着,在大院里,童年的熙言含笑坐在一旁,聆听自己演奏小提琴的温馨时光。那是她不堪回首的童年惟一值得珍借的宝贵回亿。
现在回想起来,她的确并非爱着熙言,而是习惯了他的存在,留恋着他温柔的对待,才会一直潜意识地依赖他。
然而,一切已该结束了。她不该依赖任何人……她,还有音乐。
握紧了琴盒的背带,她走下了最后一阶楼梯。
她,还有音乐!在电话铃持续地响过五六声之后,叶凛终于自浴室中走出来,拿起了话筒。
“——是小凛吧?”话简那端的人迟疑着,问道。
“啊啊。”他含糊地答应着,一边用浴巾擦拭着湿潞滴的头发,“爸爸,有什么事快说就是。”
叶教授明显踌躇了一下,才接道:“也没什么事……想问问你刚搬进新家住得怎样……”
“哦……叶凛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是吗?
“……另外,“叶教授语音徽颤,终还是说出了口:“他们下个月要到北部去。”
擦拭着湿发的手明显地一顿,叶凛吸了口气,仍扮出淡然的语调,闲闲地问道:“他们是谁啊?”
话筒另一端沉寂了半晌,终传出一声幽幽长叹:“小凛,你——”
“对了,爸爸。”叶凛忽地迅速开口,打断了叶教授的话,“我找到你说的那个方绪雅了。”
“……哦?叶教授一滞,随即恍然,“你见到她了?有着纤细感受力的女孩子……”
“是啊。”叶凛轻轻一笑,深遂的黑眸中隐隐闪动着难以臆测的光芒,“纤细感受力吗——她的音乐才华还没有完全展现呢!或者说,是等待我的发掘吧。”
“……小凛。”叶教授沉默了一会儿,忧心仲仲地问
出了口,“你……决心当一个指挥家了?决心……不再拉小提琴了?
叶凛冷冷一笑,把浴巾扔到了沙发背上,漠然开口:“决心吗?……也许。”
“方绪雅……”叶教授着急地搜索着适当的语句,“方绪雅的演奏,会令你感觉到什么?
“感觉到什么……”他喃喃地重复,“岩石压迫下柔弱的小花吧。对,目前还只是柔弱。”
“只是这样而已?叶教授不死心地追问。
叶凛微微一怔,随即哑然失笑。只是这样而已。还会有什么?他线条优美的唇角掠过一丝阴冷的笑意,“又或许令我联想到那种无原则无条件的滥好人?”
话筒那边一阵沉默。“就像爸爸你一样的滥好人!”他冷冷地补了一句。
“……小凛。”叶教授沉声辩解,“我并不是……我只是……”
“叮当”的门铃声响起,叶凛不耐烦地说道:“有人来了,就说到这里吧。”不等父亲回话,他挂断了电话。
回过头去,他冷冷地望向门畔,纠结的剑眉忍不住轻轻一扬。在北部,知道他住在这里的,只有一个人而已……
“啊!”他拉开门淡淡勾起唇角轻轻一笑,“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方绪雅背着琴盒,拎着庞大的旅行箱,怯生生地站在门前。
“呵,拎着行李来的!”他挪榆的目光快速地扫过她全身上下,“不会是想和我私奔吧?
直直地瞪着他那张可恶的俊脸,她不情不愿地从齿缝中挤出宇来:“我现在没地方住,能让我住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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