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毅还未来得及接口,孟七巧便已先声说道:「有女子在,你们便说不出话吗?」她这句话是温声软语,可话中的讥诮却不言而喻。
殷毅与曲儿两人交目相视又傻了一回,温柔婉约的孟七巧何曾有这般尖锐的言词过?他两人正愣着,倒是詹戎可笑得开心了。
「辛皇啊辛皇,你可别小看这些个小姑娘啊!」他装作万分了然。
辛皇这时抬眼望了望孟七巧,七巧亦毫不避讳,直直地瞧着他。
「师兄,我晓得你一向不喜欢与女子议事,不过这回可是非有她在不可。」
辛皇注视着他,等着下文。
「那就是我要求你的第二件事。」
殷毅才说完,辛皇皱了皱剑眉,接道:「就是她?她就是孟七巧?」
「是,孟七巧就是我。」这人真傲慢,难道方才他没把别人说的话听进耳朵里吗?孟七巧不自禁的着恼起来,「大哥,我想你是将事情讲给詹大哥和这位辛大爷知道了。不过七巧以为,如果要人家帮得那么不情不愿,那还是算了。」
语罢,她翩然站了起来。
「小曲子,陪我回前厅去吧,咱们在这边可碍事呢!」她微微颔首,作势告退,不待曲儿跟上便已出了亭。
曲儿可是第一次见她使起脾气,虽然明白她恼得有道理,可还真不知该做啥反应才是。
眼见孟七巧走远了,曲儿忙不迭地跳着跟上。临出亭前,还回脸望了殷毅一眼,两人都是尴尬撑笑着。
「师兄……」殷毅无奈地叹了声,同门十余载,他却不知为何辛皇会如此倨傲尖锐。
「我说辛老弟啊,你可能忘了,这姑娘是个病娃子,要是你害得她心病犯了,那可罪过了。」詹戎提醒道。
辛皇偏头不语,菊园中沉默了好半晌。
良久,殷毅缓缓开口,「你们今晚就在这住下吧。」事情看来应该还有得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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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来晚风吹得人清爽惬意,树晃碧绿、花摇艳红,沙沙有声的在晚后山边舞弄着。
约莫到了酉时末尾,曲儿服侍孟七巧入寝后,便只身一人出了殷家庄闲晃。
她走没一会儿,就在庄外一处生了棵大树的小丘边坐下,歪歪地支颐发想。忽然扫起一阵凉风卷舞着地上树上败落的枝叶,窸窣一阵,几片早黄的树叶缠上了她的发间,落进了她的衣边。
她正忙着捡拾鬓边碎得只剩一半的残叶时,远远便见有人提着灯笼往她这方向过来。
是殷毅。
「殷大哥。」曲儿索性快手一挥,拍去衣上发边的残叶,笑着起身。
「还有。」走近曲儿的殷毅薄唇勾起一笑,伸手往她的发上掂起一片枯黄。「怎是湿的?」他皱起眉头。
曲儿笑道:「刚洗,懒得擦,一会儿风吹就干了。」
「懒虫,这么偷懒可是会把头疼的,到时瞧你吃不吃得消。」他将红热的灯笼挂在枝干上,与曲儿两人并肩坐在树边。
他掠过曲儿鬓边几绺发丝,合在两掌理,轻轻搓了起来。
「殷大哥?」她不敢乱动,只能偏过眼瞳瞧他。
「一点一点帮你弄干。瞧,还滴水呢!」果然,合掌顺发滑下的凉凉水珠正滴滴答答地落进泥里,润成几片水摊。「可别再有下回了。」他轻声叮嘱。
曲儿的发并不长,只到肩下,为了怕难以整理,每隔一段时日她都会动手削短,肩背后头那些瞟不见的,总让她割得像狗啃似的参差不齐。
殷毅手脚俐落,没一会工夫就将她发中的水全挤下来,抚顺贴在她颈背上。
「好了。」他挥去手上残水。「等得了空,我帮你把后边修一修。」
曲儿蹭了蹭手,心虚道:「殷大哥待曲儿真好。」她可是个偷他钱囊的小贼哪!
殷毅只是一笑,没答话,反问了句:「七巧怎了?还气吗?」
「嗯。」曲儿扁了扁嘴,「自转回大厅后小姐都不怎么说话,我瞧她还在恼殷大哥的师兄吧?」
「是吗?那就麻烦了。」殷毅拧着浓眉发愁。
曲儿忽道:「殷大哥,有件事曲儿不晓得当不当问?」
「你说说。」
「今天在亭子里究竟在说些什么?」曲儿掩不住好奇,「瞧小姐的神情,好象是件重要的事。」
殷毅身子往树上一靠,「七巧都没告诉你吗?」
曲儿摇摇头。
「我来说好了,你迟早都会晓得的。」
曲儿轻嗯了声,圆睁着眼紧凝着他。
殷毅瞧她万分认真的模样甚是可爱有趣,静静一笑,开始说道:「月前,到东北跑毛皮生意的詹大哥听到一个传闻,说万顶峰上的连氏一门打听出十多年前孟家被人抢走的『栖霞剑谱』的下落,于是计画下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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