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也要瞒着小姐?」
「不瞒她怎成?若她知道你要走了,一定会伤心欲绝,拚了命前来阻止。届时又要害他们手足间产生龃龉呀。」吕文绣无奈地说。
库利斯的情绪也霎时变得低落无比,那份无奈与吕文绣一样深沉。
生命会找到出口,只是需要时问。他唯有寄望悠悠岁月,能治愈每个人心中的伤痕。吕文绣离开马厩,回到彩蝶楼向蝶儿覆命。她向蝶儿谎称库利斯并未受到责罚,刻意隐瞒他即将被驱逐的事实。看着蝶儿放心地眉开眼笑,话题不断绕着库利斯打转,吕文绣心里着实不忍。
但,库利斯说得没错,他们是不可能有结果的。长痛不如短痛,趁着彼此陷入未深,及早结束这一切,让伤害减至最低吧。
自己与庄严的情形下也如出一辙?就让时间抚平心中的创伤,人生原本就荆棘遍地,总是要勇敢地面对困难与挑战呀。
想到明天离开后,今生恐将再难与蝶儿相见,吕文绣兴起一股依依不舍之情,她想利用这最后一晚,多陪陪可爱善良的三小姐。而庄蝶儿也因库利斯未受到责罚,
兴奋得神采奕奕,整个晚上巴着吕文绣,要她细述回疆哈萨克草原的生活点滴,彷佛预备将来定居到那块上地似的。
好不容易,精力旺盛的蝶儿总算入睡,吕文绣踏出彩蝶楼,才发现四周一片静寂,似乎所有人都已熄灯就寝。夜——已深了。
※※※
瞥见窗间透出的微光,吕文绣有一丝诧然,是谁点亮自己房中的灯烛?
是其他仆妇伯她晚归摸黑,才预先替她留一盏灯吧?就连庄府贴心的下人们,也都令吕文绣难舍离情。
带着感恩的心推门而入,却被房中踞坐的高大身影惊呆了双眼。
庄严正起身迎向她。吕文绣可以感受他逐渐逼近的压迫戚,双腿像被定住般地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的工作这么辛苦。你每天晚上都得陪蝶儿到三更半夜,才能回房休息吗?」庄严轻松地站在她眼前,含笑开口。「看来,我得加你两倍的薪饷喔。」未了,他又幽默地加上一句。
「我……我……」吕文绣浑身紧绷,紧张得呼吸困难。清晨拥吻那一幕,又在脑海里折腾她。
「你一定累了,我不该打扰你。可是,我又迫下及待地想让你看一件东西。」庄严想转移她的注意力,消除佳人紧绷的情绪。他知道她还羞于紫金山郊的那一幕忘情深吻。
「什么东西?」庄严这一招果然奏效,吕文绣总算稍定心神。
「来,这是我为你选购的狐裘。」庄严牵着她的小手走向桌案,指着桌面上的一个精致大纸盒柔声说道:「我一整个下午跑遍南京城内大街小巷,才挑中这件狐裘,但愿你会喜欢。」
「狐裘?」吕文绣楞住。
「是呀,快入冬了,我看你衣裳单薄,不添件冬衣,如何在冷冽的清晨陪我上山跑马?」
「这……」明天,她就永远不再陪他跑马了呀。
「打开看看,若你不中意,我再去换一件。」庄严将纸盒递到她面前。
「不,不用!我不能收这样贵重的礼物。」吕文绣像被烫着般,忙将双手藏到背后。
「阿绣,不准跟我客套,我买都买了,总不能要我拿回去退货吧?会叫店家笑话我的。」
「那……那给蝶儿好了。」
「她的橱子里,不知有几件貂狐大衣啦,她根本不缺冬衣。」
庄严见她迟迟不受,遂自己打开纸盒,将一件雪白的狐裘抖开,展示在吕文绣眼前。光看那柔细滑腻的毛皮,也知道价值不菲。
「你瞧,纯白狐裘配你最合适。」庄严觉得白色的纯洁搭配不食人间烟火的吕文绣,更能衬托她的清丽出尘。
「我……我还是不能收。」内心虽是感动莫名,但吕文绣依旧回绝,只因她还不起这份人情呀。
「阿绣,你再推辞我可要生气喽。」庄严故意拉下脸孔佯怒。
「我……我收了,也用下上了呀!」他沉脸的样子总是教人心慌,吕文绣一下小心就说溜嘴。
「用不上?为什么?」庄严这下真的板起脸了。
「因为……我明天起,不能再……再陪你跑马……」吕文绣怯怯回答。她知道庄严的「问句」绝不容人打马虎眼欺瞒,只得坦诚以告。
「为——什么?」庄严深吸一口气,控制住怒火,冷硬地一字宇吐出。
吕文绣内心长叹一声!原本想悄然离去,避免再生波折,谁知他竟深夜等在自己房中,仿佛鬼使神差般。难道这是老天爷的安排,点醒她不能忘恩负义,一走了之?毕竟庄严容留她大半年,若是不告而别,岂非太不知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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