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评鑑过我的琴,就先有笑意,难不成白公子能未卜先知我的能耐吗?」
轻柔的话声,却隐含着挑衅。白纪羽笑了笑,并没回答这个问题。
「说笑而已,白公子不必介意,璃亭已到,请上座。」
两人就坐后,竟无人愿意先开口;靳丹菱只想看看白纪羽要以什么方式和她谈,而白纪羽则记挂着被吩咐了备茶点的嫣儿尚未回来,因此还不想起头。
一阵沈默的对坐。突然,丹菱起身移坐到琴前,直接抚出了曲子。
琴声并不特别急或缓,也没有华丽的大起大落,或是强烈的情绪,只是一如丹菱的人般,很轻柔、很平静地述说着抚琴者最真实的心和情,还有言语不见得能说清的想望和哀愁。
但这样轻描淡写的琴音,只是更突显出比激动的处理要来得深沈的感动,令听者为之动容。
白纪羽便是如此。所以连嫣儿送上茶点之时,他都一反常态的挥手,不耐地让嫣儿立时退去,不想为此而分心漏掉了任何一个细节。
一曲结束,白纪羽没有任何表示,靳丹菱也不以为意地坐回了原来的位子,嘴角微提着优美的弧度,迎着白纪羽的目光。
「我不是懂琴之人,但小姐的琴声让我知道了很多事。」白纪羽终于说了话,带着一贯迷人的笑容,但神情有着认真。
「多谢公子夸奖,可惜世间像公子一样的明白人不多。」丹菱仍是柔柔的笑道,毫无遗憾之色。「这我承认,所以能匹配得上小姐的人更不是寻常能见。」
「公子在暗示什么吗?」仍是轻笑,温柔得令人赏心悦目。
「丹菱小姐如此聪慧,何需我暗示。」白纪羽激赏地笑了出来。「妳明白的,我不是来当说客的!」「不是吗?那么公子今日来找我,又是所为何来呢?」
「只是来听听妳的琴,还有,负荆请罪!」
「请罪?」丹菱看着白纪羽,垂首笑了笑,随即又抬起了头。「原来你早就知道我已明白了你设计我?」
「也不是早就,是看妳这两天的举止,再加上刚才的琴声,一时才明白的。」
白纪羽坦然造,完全没有平时的玩世不恭。
「是吗?」丹菱一时取去了笑。「那,是为什么?」
「不想我的好友伤心,也不想令妹难过。」白纪羽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里多了一丝怜借。「更不想看妳迷失。」「我?你知道我在生气?」
白纪羽不语,连笑容也没有;靳丹菱轻轻地将视线调离了白纪羽的身上,看着亭外黑漆的树林。
「你没说错,我的确差点迷失了自己。」丹菱突然叹口气,淡淡地说出了心声。「我气齐公子的不公平,气青芸拿感情当贡品似的补偿行为……也气自己的失态!」
「我明白。」白纪羽温柔的笑了。「这两天,妳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我猜,妳根本没打算嫁给齐风?」
「因为我总是找青芸一起挑嫁妆,以她的主意为准?」
「妳实在太聪明了,连我的思考方式都抓得到!」白纪羽摇了摇头。「女人太聪明会让男人吃不消的!」
「我就是一例?」丹菱牵动了嘴角。「算了,我不介意了。宣布婚事那一天,我整晚都因他们俩脸上的表情而无法入睡,细思之后,我便决定不再陪他们周旋下去,因为,我不要不全的感情!」
「也许妳们姊妹的个性互调之后,才比较符合外表吧!」白纪羽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果真是这样,以白公子的说法,不就太无趣了吗?」
「真不愧是丹菱小姐,说得好。」白纪羽开怀大笑。「那么妳现在打算怎么办?」「我早已有了想法,就不知白公子愿不愿意配合?」
「我?妳早知道我会来找妳?」
「白公子的釜底抽薪既已失效,当然得想尽办法挽回一点颜面吧?」
「我早说过太聪明的女人一定会把男人吓跑的。」白纪羽挨了记冷箭,不甘愿地嘟囔着。「说吧,又有什么黑锅要我背?」
「别说得如此委屈,白公子,能完成这么艰难计划的人,除了您就无人能出其右了。」丹菱掩嘴浅笑道。「而且,别忘了你欠我一次——让我现在如此伤神的始作俑者可是白公子哪!」
「天啊,我要修正我的话,不只小看了墨蘩是我这辈子的大错之一,小看了妳更是我这辈子最要命的错误!」白纪羽翻了翻白眼。「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没这么严重的!」「不必安慰我了,有话快说吧,我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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