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说得极不客气,让勤怀书眉头又是一皱,正想开口时却被骆婷截了去,“什么事要你家少爷处理?”
“帐簿。”
“谁的帐簿?”
“自然是少爷的。”
“咦?”骆婷故作讶然,“怎么我听到的却不是这样呢?听说那些都是其他少爷们该管的!”
“这……”勤昌脑筋倒也动得快,马上接口道:“勤府的财产自然都是少爷的。”
“错了,勤昌。”勤怀书闻言严肃地开口,“勤府的财产诸弟有份,岂可说都是我的?弟弟们恰巧分不开身,我帮他们整理一下也是无妨。”最后的话是对骆婷解释。
“连续四、五天都分不开身?”她问。
“恰巧事情都碰在一块。”勤怀书说得毫不怀疑。
笨书呆!骆婷没好气的瞅他一眼。
被人设计了都不知道,哪天老婆被拐了就别哭!
笨书呆子,那么多书读到哪里去了!
还好她没打算嫁他,否则不是气死就是过劳死,不过死之前她会拉一票垫背的陪她!
看骆婷似乎不太高兴,勤怀书这呆子却还不知为了什么,只能自己慢慢猜想,猎了一会儿,以为她是为了自己这些天冷落她而生气,遂殷殷开导。
“婷儿,二弟他们都是我的手足,我又是他们大哥,帮他们分忧解劳并不为过;为夫知道这些日子以来冷落了你,只能请你谅解,毕竟你是他们大嫂,该多为弟弟们想想……”
他话还没说完,骆婷已经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长嫂如母,婷儿你要多……”
“呵呵!”她扯出一个非常假的笑容,假到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没眼睛的听到那声音也知道了,偏偏就某人还不知道。
“……你嫁进来有一段日子了,也该学着掌理府内事务,可以跟娘多学习、多相处……”说到后来,勤怀书想到或许可以利用这一机会让娘与婷儿多多相处,娘就不会再误解婷儿。
“呃,婷儿你……”他终于注意到太座的神色不善,“怎么了?”
怎么了?这臭书呆竟敢问她怎么了?!
盯着他惘然的表情,骆婷忽然升起一股无力感。
“你……”她嘟起嘴,“算啦!”
横竖都是他自己的事,就算他累到死也不关她的事,她干啥这么好心?
“算啦?”
勤怀书还是一头雾水的当儿,已经被骆婷反手推回书斋,顺带一声河东狮吼——
“你呀,继续当你的书呆吧!我就听你的话,去好好‘整理’府内事务!”
才勉强站稳身子的勤怀书闻言,立刻露出欣慰的笑容。
“难为婷儿能如此体谅我。”他甚感欣慰地点头,对勤昌说道:“虽然婷儿平时说话直接又不加修饰了些,但她是真心对我好。”
是吗?勤昌很怀疑地望了主子一眼;怎么主子跟他的感觉差这么多?
他只觉——大难临头。
······················
连着些日子,勤怀书没再同骆婷说上一句话,倒不是两人闹了别扭,而是他早出晚归,出去时她还在睡,回房时她早已就寝,加上那日书斋一别她便没再去找过他,两人自然碰不上面、说不到话。
勤怀书发觉自己想念她的笑声,笑着叫他书呆子时的神韵。
书呆子该是贬低人的话,但由她口中说出却像是夫妻间的密语,专属他们之间的呢称。
没有过姑娘家像她那样对他的,大刺刺地毫不避讳男女之防……呵,他们其实也用不着这“男女之防”四个字,他们已是夫妻。
她的笑容有时实在叫人又爱又怕,他便贪看她那带着——勤昌说是“阴谋诡计”的笑颜,很有活力,像是在他沉闷的生活里吹来一阵清风……
哎,又失神了,他以前看帐时从不会这样的啊!
即使在那一段得知羽儿表妹即将嫁人的日子里,纵使其他时候失魂落魄,处理生意时却绝对专心,不许因自己私人的情绪损害勤府的利益——他从小便是这么被教导的,他肩上担负的是勤府上下连同手下商号何只千人的生计,绝不容许半丝半毫的失误。
商号还不要紧,换人经营总算是还继续存在,但佃农们呢?虽不敢说勤府待佃农是天下第一等的好,却也不差,比起其他地主的五五分、四六分,他们勤府三七分已经算挺优渥的了,况且他不只一次吩咐底下人要善待佃农,若年岁太老还能减租,甚至就免了年租。
他实在不忍让佃农们给其他不肖地主剥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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