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闻言身躯轻颤,坐在床榻前,他握住了伊人露在锦被外的纤手,“你梦里有我吗?”他凝望着睡梦中的伊人,神情复杂地问。
“别离开我。”她痛苦的呢喃,“别要恨我……我不想的。”
怔了半晌,他俯身轻吻她凉滑的唇瓣,将她的气息容纳,“这可是你说的,别想反悔,”他喃喃着。
蓦地,柔然秀眉舒展,愁颜不再。
轻抚着伊人的粉颊,他低低地道:“你放心,不必等太久了。”蓦然转身,他掠出室外,随手解开了两边宫女的穴道,而后闪电般消失在夜风中。
宫女揉了揉眼睛,继续守夜,全然不知有人曾进出了慈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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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做梦了,梦中有一道紫色的身影缠绕,牵动了她芳心之中的喜乐悲欢。
醒来后,却总是一场空——
菱花镜中,映出一张笼着轻悒浅愁的容颜。纤手随意地勾画,均是那一个系心的“云”字,柔然落漠地叹息。
不知是不是她思念成痴,总觉得昨夜他仿佛伴在身边,不曾走远。他的眸光包涵着怜惜,却又深情无限地凝望着她,让她以为又回到了倾心爱恋的从前——
记得,她曾柔柔地依在他怀中,等待他的细吻落在唇上,也曾含笑聆听他诉说海誓山盟的情意……
泪呀!又一次无声落下,打碎了菱花镜中的花容,亦模糊了如梦的情痴。
不同了,一切都不同了。她哀伤地摇首。现在,他恨她,彼此形如陌路,他又怎会越过重重夜色,出现在慈宁宫,只为看她一眼?
心痛如绞地,柔然闭上眼眸。开始痛恨自己的理智,如果一年前,她什么都不要想,只管扑入他的怀中,用心去呵护他与她的爱情,那么一切是否会有所不同?
“太后。”明珰的身影出现在镜中。
柔然拭去泪痕,勉强扯出笑容回首,却惊奇地发现明珰一双明眸红肿,仿佛也哭过似的,“怎么了?”
她不问还好,这一问明珰立即“哇”的一声扑跪在她脚下,“皇帝哥哥,他嫌弃明珰,不要明珰了。”明珰呜咽着说。今个一早,皇帝宣她入宫,言明不会娶她,还说只把她当做小妹妹看待……呜!亏她对他一往情深,他竟一点也不感动,还这样打击她,真是太让她伤心了。
闻言,柔然芳心不争气地一跳,接着涌起了一丝狂喜。还好,他设有爱上明珰,他没有移情。啊!她怎么可以这么想,她不是希望明珰可以伴他一生,共偕白首吗?柔然开始唾弃自己的言不由衷。
“好了,明珰别哭了,哀家会为你做主。”她轻抚着明珰的鬓角,力持一国太后应有的公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问。
明珰拭泪,“皇上哥哥决定御驾亲征,他将婚事取消了。”
御驾亲征?柔然娇躯剧震,“皇上是去征剿栖雁岭的叛军吗?他带了多少人马?什么时候出发?”一把抓住明珰的手,她急切地问。她怎么一点都没收到消息?
“皇上于今晨点将,率军十万,已经出发了。”
“他走了?”柔然霍然而起,抛下明珰,匆匆奔出,“离珠,离珠,快叫人备马,哀家要马上出宫。”
“太后?”明珰不明所以地呆立当场,她方才到底说了什么了,怎么让一向温柔娴婉的太后变成这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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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都郊外,首阳峰巅。
柔然策马凝立,泪眼迷离地目送一队队旌旗飘扬的人马远去。
纵然看不到,可是她知道凌云必然身在重重军队拱卫的华丽辇车之中。明明知道,他是皇上,御驾亲征亦不会有多大的危险,可是她就是忍不住牵肠挂肚。
辇车之中,凌云心有灵犀地扬首,晶亮如星的眸透过珊瑚珠帘望去,轻易地锁定了那一抹遥遥仿佛立于云端的纤纤荷影。一丝笑意在唇角漫延,她来了!他就知道她是舍不下的、什么都舍不下。扬手挠开了珊瑚珠帘,他刻意让自己的身影出现在辇车外,只为让她看到他,让她可以安心地回宫。
美眸眨也不眨地望着闪现的那紫冠紫袍的绝俊身影,柔然轻轻地笑了。
她来,只为看他这一眼。
即使今后有一段时光,她无法再见到他,可是她已经预先在心中存下了他的影,以供他朝的相思情牵。
这一生,她什么都不求,只要能岁岁见到他,默默地爱他,也就够了。
当那华丽的辇阵渐渐消失在视线外后,柔然纵骑转身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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