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的病似乎没有起色,娘的身子也越来越差,我不赶快想办法赚钱不行,可是……唉……」
妘芸双手托腮,忧心的想着,两道细长的秀眉越蹙越紧。
从小,她爹就称赞她有绘画的天分,毫不保留的将一身的绘画技巧全传授给她,因此,在苦练绘画十余年后,她果然青出于蓝,画得此父亲画得还要精妙,还要传神!若是在两个月前要她卖掉自己的画,就是像天下了红雨一般的不可能,可如今家逢剧变,逼得她不得已真要卖掉自己的画了,竟还乏人问津,这怎不教她痛心?
偏偏在思想保守的绝代镇,因为「绝代楣女」这个封号的缘故,镇民们怕她、厌她都来不及了,怎么会买她的画?唉……怕只怕有这个封号跟着她的一天,她都别想翻身了!
除非……她到外地卖画?
妘芸低着头,认真思考着这个可能,完全没注意到前方突然出现的两道黑影,挡住了她的视线,直到对方刻意制造出不小的声响,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才抬起头来。
「林大婶、程大婶,买画吗?」
一见生意上门,她立刻堆起了灿烂笑容。
「站在画摊子前面不买画,难道是想买布吗?」林大婶双手交叉在胸前,话中带刺的说,分明是闲着没事做才针对妘芸而来。
程大婶则抵着唇,在一旁窃笑。
妘芸尽管听得心里头难受,仍是勉强自已保持着笑容,亲切的问道:「那两位想买什么样的画?山水画还是人物画?」
林大婶挑起眉,没好气的应了句,「先看看。」
说完,她随手拿起一卷画轴,摊开看了看,便摇着头扔了回去,又拿起另一卷画轴观看。
妘芸见她如此不尊重自己辛辛苦苦创作的画,实在心疼极了,可她还是忍耐了下来,默默的将画轴卷好,放了回去。
但林大婶和程大婶得寸进尺,不但将桌上的每卷画轴全都摊开来看,看完还随意扔在桌上,不过片刻,桌上尽是散乱的画轴,有的还滚落到地上,蒙了尘埃。
妘芸瞧着眼前的景象,心痛到极点一时傻了,还来不及反应,又听见林大婶冷嘲热讽的道:「这些画呀,全都沾了霉气,要是买回去,怕不倒个八辈子的楣哟!」
「可不是吗?」程大婶立刻附议。「什么样的人卖什么样的画,咱们还是快点走吧,免得真沾上了霉气,那可划不来。」
「就是啊,快走快走。」
林大婶和程大婶你一言我一句的奚落完妘芸后,便十分嚣张得意的要离开,此时程大婶肥胖的身躯碰着了桌子,令桌子晃动了好几下。
连带的,桌上的画笔滚落了下来,不偏不倚往林大婶脚边滚去,林大婶一个没注意,踩到画笔,脚底一滑,眼看就要摔倒,她想也不想的便往程大婶身上抓去,结果两人同时跌得四脚朝天。
「哎哟,疼死人了!」
伴着一声声的哀号此起彼落,两人开始呼天抢地了起来。
「我这细皮嫩肉,怎禁得起这样的折腾!」
「这里果然有很重的霉气,哎哟,完蛋了完蛋了,等会儿不到庙里,请庙公替我们去除霉气怎么行啊!」
「就是啊,我看哪,还得泡上三天三夜的观音竹叶水才行了!」两人边说,边扭动着身子,挣扎站起来。
妘芸站在原地,瞧着她俩的狼狈样,没有一丝一毫的快意,反而觉得有股沉重的悲哀在她心底悄悄的蔓延,那速度之快,瞬间扩散至四肢百骸,令她绝望得想哭。
现在不行!她告诉自己。不管别人怎么笑她、骂她,她绝不在人前落泪,免得失了自己颜面,也去了妘家尊严。
于是。,她紧咬双唇,径自仰头向天边瞧去,像是这样,就能让满腔的怒火烧尽眼里的水气,让她再也不懦弱、再也不怕人言可畏。
「臭丫头,妳果然晦气……」
「谁遇着妳谁倒霉……」
好不容易才爬起来的林大婶和程大婶,本还想再多辱骂妘芸几句,好消消满腹的怨气,但见她神色木然,一副失神的模样,彷佛没听见她们在说什么,自讨没趣之余,悻悻然的掉头走了。
妘芸站立原地,瞧着她俩离去的背影,沉默了好半晌,才突然躲到桌子后蹲了下来。
只见瘦弱的身子微微一颤,接着是止不住的抽噎,她再也抵挡不住心头浓烈的悲伤,埋首痛哭了起来。
☆☆☆
也不知哭了多久,妘芸只觉得泪眼模糊中,隐约听见有人在叫唤着她,起先她还以为是幻觉,举袖揩了揩泪后,发现真的有个人影站在面前,她连忙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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